她纵情的在那张大床上释放着自己,他并不温柔,甚至有些粗-暴,可是因为心中的期冀,她一边流泪一边充斥着巨大的甜蜜。她终于完完全全的把自己交付给他。
明明是同一个夜晚,于她而言,却好像是天堂地狱的差别,明明前一秒还是霞光万丈,后一刻却跌落崖底,伴着狂啸的夜风,她像是漫无边际的海洋中,黑黢黢的夜晚中独自航行的小船,被风浪无情的击打着。
下身有种撕裂的疼痛,范梓萱已经麻木了。
可是这又清楚的提醒着她,她翘首以盼了十九年的事情,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了。
她想到了死,可是徐绍祯还需要她这具傀儡,又怎么会成全她,即便她的价值只是空如行尸走肉的躯壳。
范梓萱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再为他披上洁白的嫁纱,即便只是在人前做做样子,她都觉得自己兴奋到要疯了。
她的手就挽在他的臂上,看着他面带笑意的酬谢来宾,时不时的给她挡酒,眼神里满是纵容的笑意,温柔的说着梓萱从小沾酒就醉,这杯他来替。
她终归还是心甘情愿的沉溺在了他不加掩饰的谎言里头。
范梓萱以前只是觉得他并不喜欢自己,却从未明白,自己爱的那样卑微,连尘土都不如,没有尊严和骄傲可言,所以,这一生大概注定是个悲剧吧。
即便是沦落到这样比妓还不如的地位,她仍是未曾想过离开。黄峤曾私下里找过她,说若是她愿意,他现在就带她走,离开上海,离开中国,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去。
她坚定的回绝了,说,她是徐绍祯的妻子,不管他是如何待她,她都应当尽自己的本分。
谁让她肖想了这个名分那么些年呢。
范梓萱知道,他为什么非要自己死不可,冈村说过,晏知闲就要从日本回来了。她的爱,原来一直都是碍眼。
老和尚的话从来都不对,她这一生羡慕的追求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清荣雅贵,唯有他一个罢了。
所以,只要他需要,去死又有什么呢?
只希望,来生不要再让我遇到你,我的绍祯哥哥。
番外之萍心如许(一)
付萍十六岁那年,哭着嫁给了大自己二十多岁的晏攀复做四姨太。
她母亲心莲是晏家老太太的陪嫁丫头,当年跟家中下人私通,有了身孕,若不是当时要出嫁的晏老太太给她遮掩将她一并带来晏家,她是该被浸猪笼的。
她一直把这件事情挂在嘴边,晏老太太于她和付萍都有恩情,还是不得不报的救命之恩。这根本就不是她忠心耿耿伺候晏老太太一辈子便能偿还得清的。
所以,当晏老太太一直念叨晏家无后,攀复娶了几个女人进门都不能生养个带把的出来的时候,心莲将这件事提了出来,若是晏家不嫌萍儿出身低微,就让她给老爷生个孩子吧。
晏老太太是看着付萍长大的,虞城的秀丽将她浑身都侵染了水乡姑娘特有的温柔,虽是个下人的孩子,长相却是一点都不比大户人家的小姐差。
更为难得的是,她做事也利落有分寸,再加之又是打自己房中出去的,能当攀复的枕边人,儿子那头,自己也有了个能通气儿的。
晏老太太本就有心,只是不好意思提出来,这下心莲说起来,哪里还有不接住的道理,因此,只嘴上说着委屈这孩子了,却全然应下了。
心莲什么都没说,只告诉付萍,梳洗梳洗,明天晚上盖上红盖头到老爷房里去。
付萍虽然年纪小,却也不是个不懂事的,当即就有些傻眼了,好半天才哭出声来,心莲甩了她一巴掌:“别闹这些晦气,传到老太太房里去,少不得要教人多想了!”
付萍的眼泪仍旧在落:“妈,你好狠的心呐!”
心莲终于也忍不住,愧疚自责齐齐的涌上心头,抱着女儿喃喃道:“萍儿,这没有办法,我们母女欠人家的!妈也不想。”
付萍哭了大半夜,吹灭了桌上的煤油灯,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这一天的到来,她并不意外,甚至可以说是早有预感。
她的眼前一会儿是妈握着她的手絮絮叨叨,“萍儿,当年若不是老太太,咱们母女两个早就见了阎王爷了,人家对咱们有恩哪!”
一会儿又是晏老太太呵斥让她去厨房帮工的下人:“萍儿的一双手那般水嫩,被刮伤了可怎么好!”
妈一直挂在嘴上的恩情,晏老太太对自己莫名的宽容,她本就是一个心思极为细腻的人,这下齐齐的想起来平日的滴滴点点,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好似是掉进了一个早有预谋的魔窟一般。原来旁人都在等她长大,所有的主意都是打在她身上的。
不,她还只有十六岁,还这样的年轻,为什么要嫁给老爷!
这样的念头涌上来,便再也压不下去。她还想要赤着脚走在水田上,还想要同春香她们去野外采摘黄灿灿的油菜花,她决不能就这样嫁做人妇,把自己的一生,牢牢的跟这个魔窟捆在一起!
听着耳侧响起的熟悉鼾声,她悄悄的起身下床,怕惊醒妈,什么都没收拾便跑了,她要离开!
她前脚刚出门,原本鼾声如雷的心莲就坐了起来,那样黑的夜色,她呆呆的坐了很久,半个时辰刚过,她便晃着一双小脚颤巍巍的敲响了晏老太太的房门。
她养的女儿,她实在是太明白她的性子了!
晏老太太虽是生气,也不好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