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回来的路上,付萍想自己肯定是完了,不过这样也好,死了也总比给人做小的好。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她没有被动一根手指头,晏老太太进房以后,几个汉子便松开了绑着她的绳子。
很多年以后她才明白,这并不是宅心仁厚,而是一种势在必得的辱没。
付萍随着母亲走进房门,便看到暗色中亮的晃眼的一段白绫。她那脸上满是皱纹的母亲指着床上的白绫对她说:“若是老太太的人今晚没能带你回来,我就打算用这个上吊。”
付萍抱着她,哭道:“妈,你别说了,我嫁,我嫁!”
她的心里头满是绝望,可是真要仔细追究起来,却又是不知道该去恨谁。
恨妈吗?可是她只是为了偿还当年的恩情,父债子偿,何况自己这条命,确实也是晏老太太救下的。
那么恨老太太吗?做小的事情,明明又是妈主动提起来的。
心莲没有给女儿仔细思考的时间,她从柜子里头拿出了一块红盖头,那红色的绸在半昏半暗的房中格外刺眼。
她递给付萍一块方方正正的白绸:“这个你拿着,明天差下人拿到老太太房里头去,不能自己拿过去坏了规矩。记着,今晚一过,你就是主子了。”
付萍不由得愣住了,然而心莲只是自顾自的说着,末了将那盖头给她蒙上了。
她好像全然被抽走了气力,没有办法去思考,只是随着拉着自己手的母亲走着。这百十步的距离,恨不能走的慢一些,再慢一些。
听着母亲敲响房门的声音,她的泪一下就落了下来,却是怕心莲听到,只死命的咬着唇,竭力的不发出一点声音来。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泪眼朦胧中,隔着红绸,她见了影影绰绰的光透进来。
那些话她一句都听不到,只觉得整个人都是空而麻木的,甚至连自己的手是什么时候被母亲递到老爷手上去的都不知道。
那只宽厚温热的手掌握着她的手,牵着她往房里头走去。
她哪里还有心力去留意门槛,实打实的撞在那木头上,顶的脚趾头一阵疼意。
一声轻缓的笑意传到耳边,未及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拦腰抱了起来,付萍小小的惊呼了一声,下意识的便伸手去揽住了他的脖子。
晏攀复没有说话,将她放在床上,回身去仔细的插好了房门。
付萍还在抽泣,纤弱的肩膀一耸一耸,看着格外的脆弱,也异常的让人心疼。
番外之萍心如许(二)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香木气息伴着这样的寂寂,缓缓的弥散在这个本该平静无波的夜里。
听着他一步一步向着自己走过来的脚步声,付萍眼里噙着豆大的泪。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他蹲了下去,捧起她的一只脚给她将鞋脱了,然后轻轻的揉了起来。
她正讶异着,那泪都悠悠的忘了落下来,他却是一手把盖头掀了,有些无奈的含笑叹了口气,道:“萍儿这般怕疼,叫我如何是好。”
付萍咬了咬唇,没有接话,只往回缩着那只被他攥在手心里的脚,却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得,她又羞又恼:“老爷,你快放开。”
他这才顺了她的意,就着那身素色绸衣的袖子去给她擦眼泪,年轻姑娘如同六月天清晨里头带露的花苞一样水灵,一眼便让人呵疼的紧,只是他心中如何不知道她是不愿意嫁给他的呢?
对于子嗣之事,他向来看得淡,母亲隐晦的提出来要把萍儿插在他房里头开枝散叶,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胡闹,他可比萍儿大了整整两轮!若是旁人也就算了,萍儿是他看着长大的,较之妹妹,更多了几分视如膝下女的缘亲。
他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倔,竟是干出了逃跑这样的事情。
“萍儿小时候总是黏着我,那时候我上书塾,你就拿了个荷叶,跟在后头跑,一步也不肯离开,怎么现在长大,反倒是生分了?”
他的语气很是温柔:“我知道你觉得委屈。”
听了这话,付萍抬起头来,一双尚泛着泪光的眸子就那么定定的看向了面前的男人。他已经过了不惑之年,按说已经不再年轻,可是那世故的磨练反而让他的俊朗多了几分可供品味的成熟。
他给她擦眼泪的手顺势合在了她娇小的脸庞上,哄道:“莫要再哭了,我不碰你,给老太太看看样子就好。”
付萍本该觉得侥幸的,看着他身上的绸衣脑中却是“轰”的一声,那样的白,就跟母亲给她看的白绫一样,白的令人生怖。
她极快的伸出手去拉住了他要抽离的手掌。
晏攀复未曾想过她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时有些讶异。
她将那方已经被她攥的有些皱了的白绸平整的铺在了身后的床上,然后在他的注视下,一双纤手颤着去解他的衣扣。
他喉结一动,声音有些沙哑:“萍儿,你不悔?”
付萍道了一个“嗯”字,那声音很轻很轻,好似吹口气顷刻便能散了的烟。
房间彻底的变成浓重的黑色时,她噙在眼里的泪,终是在咬着牙不愿叫出来的犟意中落了下来。
心莲的身体却是一日不如一日,硬生生的撑过了女儿新婚头月,这才闭了眼。她怕是自己死都死的不是时候,平白的让人怄气。
付萍心里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