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走的比爸爸早一些,她说能嫁给爸爸,她觉得非常幸福,虽然爸爸一直都把晏阿姨挂在嘴上,但是他没有跟我们隐瞒什么,”陆鹿眨了眨眼:“晏阿姨好像也成了我们一个素未谋面的特殊家人。”
陆鹿一直都知道,陆钟麟对知闲的感情,是深藏于炉火中的炽烈。
一个情窦初开的青年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关注是喜欢,等渐渐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无可自拔了。
就好像慢慢的舔着冰糖葫芦外层的糖衣,只觉得理所当然的甜丝丝,却未曾想过是为什么,直到这甜味儿全然的只剩了余味,才恍然觉得,自己是喜欢吃糖的。
可是那时候,只剩了酸溜溜的山楂。
他一直都把里层,珍重之至的收藏着。
张爱玲把两个女人比喻成白月光和蚊子血,又或者是令人难堪的饭粒和朱砂痣,看上去一切感情好似都无所遁形,然而这世上总有特殊的存在。
他胸口上的一点朱砂和心中清辉,伴着他走完了这并不算长的一生。或许太过多情,然而总归是没有辜负。
“你跟瞿叔叔长的实在是太像了,可是瞿上将在松山牺牲的事情,又是没几个人不知道的,爸爸也说过,晏阿姨……”陆鹿顿了顿,偷偷的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如常,这才又道:“所以,我以为只是一个长的很像的陌生人而已。”
那么,现在不陌生了。
在陆钟麟事必躬亲的教导下,陆鹿出落的越发气韵皎然,旁人都觉得她很是有古时大家闺秀的气度,然而陆钟麟却很是不屑,比较的对象自然是知闲。
“我简直要被我爸爸气疯了,”陆鹿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学了法语?那都是因为晏阿姨在巴黎修的是法文。”
瞿嘉航微一颔首,一本正经道:“代我妈妈向你道歉。”
陆鹿的一张俏脸立马有红霞浮上,她羞窘的摆了摆手:“不是,那不是我爸爸逼我的…你不用道歉的…”
看着她的模样,他轻声一笑。难怪爸爸总是喜欢这样逗妈妈。
“陆鹿。”
她应声,抬眼去看他:“嗯?”
“跟我去我们家吧,见一见我妈妈。”
陆鹿一下杏眸圆睁,好半晌没有说话,心中既是忐忑又是激动,许久才憋出一句话:“可以吗?”
瞿嘉航点了点头,抬手揉了揉她柔顺的发。
陆鹿最终还是没能跟瞿嘉航一同去美国,学校那边还有一系列重要活动需要她去主持,送他离开的时候,差点就眼泪汪汪的了,倒是不怕他误会,陆鹿颇有怨言的说这么好的机会,就让她这样错过了。
瞿嘉航哑然,说等她放寒假也不迟。
陆鹿一张瘪着的嘴这才又重新弯了起来,明媚的脸上满是掩不住的得逞笑意。
这样聪明灵秀的一个小姑娘,妈妈一定会很喜欢。
瞿嘉航想的没错,他回去装作无意的样子提起来自己在台湾见到了陆叔叔的女儿,又拣着几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说了,知闲便很是讶异,说很是想见一见这个姑娘。
见爸爸没有说什么话,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告诉他们自己已经邀了她冬天再来。
瞿嘉航不知道的是,他上楼去以后,知闲一脸俏意,促狭的说着自家儿子,头一次从他嘴里听到姑娘的名字。
瞿世峥没有说话,却见她转瞬又是一脸郁色,闷闷的道十二长大了。
是啊,儿子都这么大了,她却还像个小姑娘一样。
他揽着她的腰,亲了亲她的额头。
陆鹿心里头其实是有不安的,她说不上来,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而心跳如鼓。拖着行李进了大厅,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一眼就看到了他。
陆鹿存了心思想悄悄的过去吓他,却不曾想她刚转到他面前去,瞿嘉航也转了身过来,她一下就撞到了他温热的胸膛上,脸红异常。
她讪笑着从他怀里抬起头,伸出手去比划了下:“你又长高了!”
瞿嘉航一手拉下她抬起来的纤手,一手接过她的行李,带着人往外走去。
陆鹿看着自己被他攥着的手腕,一时有些懵:“瞿嘉航?”
“嗯?”
“那个,手……”陆鹿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好似蚊子哼一般。
他停住脚,低头看到她脚上的那双鞋,便是一笑。
瞿嘉航抓着她手腕的手慢慢下移,坚定有力的将她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陆鹿,你如约而至,我很开心。”
她竭力的装作理直气壮的样子:“我是来看晏阿姨的……”
“哦?我记得,当时我可不是这样说的。”
陆鹿歪着头,拧眉道:“你说了,你说跟你回家见你妈妈,你妈妈不就是……”
“晏阿姨”三个字未出口,陆鹿便察觉了端倪,抬眸对上他含笑的眼睛,更是有些恼自己的笨。
他低头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没关系,其实你晏阿姨年轻的时候也很笨。”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静静的落了下来,席卷的风没有丝毫温柔可言,而看着她娇美脸庞的他却是觉得,夏日的灼灼光芒正是盛时,且,单单为我。
他一直以为,她有多么聪明。
那晚他骑着自行车,擦着她的裙角过去,但凡她有一丝犹疑,他都会载她回去,可是这姑娘只脱口而出一句没事。
他看着她踩着高跟鞋走的有些别扭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笨蛋,幸好他有两手准备。
对于他递上的平底鞋,当时陆鹿很是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