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平没回嘴,他好像听见了点什么动静,似乎很远,像是某年去九寨沟也不是什么地方听到的瀑布声,可又不完全一样。他不太敢确定,竖起耳朵又听听,问胡八一:“你听到了没有?”
“听什么啊?”看他没动手取那支令箭,胡八一**脆扯了块皮毛过来包着手去拿。动物皮子放的年头太久,略微一动就纷纷扬扬地掉毛,呛得胡八一大气都不敢喘,蹲在地上用那皮毛草草地擦了几下令箭上沾着的秽物,手掌无意中碰到地毯的时候觉着像是在微微颤动似的。他愣了一霎,侧身掀开地毯趴下去,耳朵贴着地面听了几秒就忽然变了脸色,扯着赵启平往他们下来时留着的那条绳子跑:“快,快,先上去再说!”
赵启平并不擅长爬绳子,刚上去一点又滑下来,胡八一把金令箭胡乱塞进自己包里,语速极快:“我先上去,然后拉你,ok?”赵启平点点头,胡八一向上一跳,拉住离地两米多的绳结,腿绕着绳子一转,牢牢踩住了向上一纵,手指便堪堪触到了下一个绳结。这手爬绳的本事原是他在南海归墟里和当地渔民学的,不想今天又用上了。胡八一爬得极迅速,不消一分钟已经勾到上层树棺的底部,喘了一口气回头对赵启平喊道:“我上去了,你别慌!把绳子缠腰里固定住!”
赵启平多少有些手忙脚乱地把安全绳在自己腰里绕了七八圈,胡八一已经在上面开始发力拽他了。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再轻些也是一百多斤,赵启平人吊在半空没着没落的,刚才还若有若无的声音倒是听得更加清楚了,现在他已经能确定那是水声,奔涌不息、浩浩荡荡的水声,而且声势越来越大——这么多的水,不会是墓里的机关,他想到了头顶上的那个湖。他们刚才就在整个陵寝的最下一层,要是被成千上万吨的水倾泻而下的话……
哪个男孩子小时候还没灌过蚂蚁洞呢?一壶开水顺着洞口灌进去,蚂蚁蹬蹬腿就浮在水面上飘走了,最大的危险是注意别被开水烫着——只要你不是被灌的蚂蚁的话。
胡八一终于把赵启平拽上来的时候,两手虎口和关节都被绳子勒破了,外面的水声也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两个人对望了一眼,把背包下方的腰带扣紧,赵启平看了看那口金丝楠的树棺,叹气道:“早知道就不把棺材底下弄破了,不然现在可以当独木舟用的。”
“所有的早知道都是马后炮,再说不弄破我们也见不着忽必烈啊。”胡八一看见地上他们先前随便扔在那里的棺盖,问道,“你还有没有体力?”
“这个挡得住水吗。”
“可以当筏子用……算了,太沉了。”胡八一踢了一脚,颇为留恋不舍地看看四周满坑满谷的金子,拉着赵启平的手往外跑去。这条通道进来的时候巨型蚯蚓追在他们**后面,此时只觉得脚下分外黏腻,低头一看满是半透明的黏液,胡八一差点滑了一跤,喘吁吁去扶身侧的洞壁,这才发现连洞壁上也尽是黏液,苦笑一声道:“八成那大蚯蚓还比我们跑得快。”
两个人拼命快跑,水声哗哗不止,越发澎湃,眼看就要到地宫入口处那个斜坡的时候,终于有水流灌了进来,这还是多亏了外面大厅中间那用高岭土垒的蒙古包挡了一挡。胡八一停下,把刚才剪下来的一段两三米长的绳子绑牢在赵启平腰里的安全扣上,又拴住自己的,一共打了十几个死结,咬牙道:“老子回去非朝那个倒霉基金会再讹他妈几十万美刀不可,在草原上被水淹!上哪儿说理去!”
赵启平一笑:“开大开小,是死是活,我可都算你头上了。”
胡八一如何不知这便是要同生共死的意思,当下更不多说,只摸摸赵启平的侧脸,两个人拉了手,一齐往外面大厅里冲去。谁料刚出了通道口便被面前水桶粗的一条怪物阻了去路,那怪物身上无眼无口,只有茶杯大小一个个吸盘遍布全身,扭绞着朝他二人卷来。
52、海鲜……出现的不是地方!
那条触手,其实他们都见过具体而微的版本,但一时谁也没往那处想,直到那玩意儿带着股子水产特有的腥味向着赵启平劈头盖脸地袭过来——吸盘一收一吐之间,缝隙里裹携的泥沙便簌簌撒进水里去——胡八一才反应过来这他妈是条巨大无比的章鱼,按体积算说是成了精大概也不为过。
仓促中他出手把小赵医生推到一边,自己也被带了个趔趄,他们腰上有绳子连着呢。水位不算太高,刚刚淹过脚脖子,还不影响行动,就是略微一动就哗哗响,不光是水声,还有水流把骨头冲散之后互相碰撞在一起的声音。章鱼这种东西,要是做熟了放在盘子里赵启平还是挺喜欢的,炖汤的话有种暧昧的紫色,或者生的也不要紧,搁在寿司饭上再加点山葵就行。但是一条光末端就有水桶粗的触手?在“这他妈肉得有多硬多老”和“这玩意儿本体得有多大”之间来回思考了几秒,赵启平偏头向来路那条通道的方向看了一眼,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们面前这条触手就是从那边来的,隐没在黑暗里的部分不知道还有多长,借着冷光棒能看到的地方触手就已经有一人粗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胡八一居然还有心情模仿他,口气且学得十足,惊异里还有点好奇那种,“‘这不科学!’”
“嘘,闭嘴!”赵启平低声说,指了指近在咫尺的触手,意思是你别扰了它,胡八一咧嘴笑笑,弯腰摸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