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就是大长腿,露出脚脖子,冬天有点冷,我实在看不下去,就找了长睡袜给他穿上,免得冻出什么毛病来,还要赖着叫我喂药。
他总是有一点理都要无限放大。
上次我吃安眠药躺了几天,他笨手笨脚地照顾几天,就一直一幅我为你付出那么多还耽误工作费了心力所以你也要对我好一点的模样。
然而我有畏罪自杀的明显缺陷,便只能忍气吞声,看着他跟个小蚂蚁一样,几乎把小半个家搬进来。
那天我刚刚从一个智障孩子的家庭回来,身心疲惫,那孩子不小心落水,对水极为恐惧,提出的治疗方案是学会游泳,然而那母亲指责我铁石心肠。
“他是个傻子!你想害死他。”
多么有趣的阴谋论。
“4到5岁的许多孩子都可以学会游泳。”我严肃着,“他不是傻子,只是永远是个孩子,请您不要搞错。”
有些皱纹的母亲趴在丈夫的怀里抽泣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是生活在自己永远童年的世界,对着泥巴,对着积木都会玩着开心,剥离所有成人的外壳,这孩子的本质就是一个小孩子,相信你们,听你们的话。”
最后的协商是尝试着游泳,最简单的诱惑方法,由父亲亲自教导。
一路回去时候,我有些心境开阔,甚至感叹要好好珍惜父母赐予我的身体,生出要好好读书,天天向上,考几个博士之类的不切实际想到。
然后,门一拉开,看着一地的灰色地毯,看着卧室的床换成了挺大的双人床,看着那个装着二十四孝又等我表扬的卓子扬,只觉得一切又回到原点。
这个人如同大山,挡住了我看前方所有的路。
“之前那个太小了,老让你睡沙发多不好。”
“那你睡沙发,我睡床。”
“咱们这关系就不用介意了,”卓子扬腆着一张老脸,揽着我的腰,“以后不担心掉下去了。”
他上次掉下去是被我一脚踹下去的,因为总是毛手毛脚,手不伸进我的衣服里摸摸这儿摸摸那儿就说没安全感,说得好像30年都是没睡觉一样。
所以在他无数次毛手毛脚还想得寸进尺之后,被我一脚踹了下去。
反正二大爷不会睡沙发也不会打地铺,我也就自己睡沙发去,懒得啰嗦。
这张床是开始,随后是窗帘,哑铃,砂锅,抱枕,茶叶,茶杯……
有一天回来居然看到他站在阳台拉着小提琴,神色专注,6点夕阳落在这个人的身上,宛若一幅金光闪闪的画,只这么一个俊朗如雕塑的侧脸,便都是流金岁月的味道。
某个层次上说,卓子扬确实是一个值钱的男人,不仅仅是那个十万块的下巴。
我开始有点恐慌,每次卓子扬服软或者示好时候,沉溺就会开始。
即便看到豆子,脑子都会想到,如果我和卓子扬的孩子出生了?然而这只是一个假命题,到这里我的心就硬起来,告诉自己这个男人只是现在表现这个样子。
一生有那么长,他坚持不了的。
脑袋乱得没有结果,我索性开始读犯罪心理学和暴力美学,往往读到困倦,卓子扬已经睡着挺久,才开始睡下。
早上醒来,便会看到读书的卓子扬,他最近迷上莎士比亚,还常常邀请我一起去看莎翁的戏剧。
其实卓子扬看不懂里面的爱情,也看不懂为什么有人为了爱要死要活,然而他也不说,就是一手搭着下巴,一手放在我的大腿上,眉头轻轻蹙着,表明他其实是在思考的。
出来时候他问我喜不喜欢罗密欧与朱丽叶这部,喜欢下次再来。
“一个剧看一次就够了。”其实我在英国时候常常附庸风雅,去看这些戏剧,百看不厌,仿佛自己也高贵一点起来。
我曾经觉得光宗耀祖就是要过上叫人羡慕的生活,然而如今对这些孩子的父母,终于知道,爬上去是要失去些什么。
我站在半山腰,惶恐万端,唯恐上去时候还要小心守着,不敢向上,然而此时必然不会下去,就这样傻傻地站着,不知道自己等什么,纠结什么。
9月底,医院通知我过去,那个孩子在试管里待了这么久,花了这么多钱,终于还是没有活下来。
我捂着心脏,这里凉凉的,似乎没有波动。
可能是从6月到现在,心理准备做了很久,这么长的时间心理有些麻木,我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到医院时候,接孩子出来火化,再送到之前定好的墓地,在那里坐了一天一夜。
醒来时候,身上盖了一件大衣,质地很好,黑色的,有淡淡的烟草味和草木香。
是卓子扬的。
这天之后,卓子扬也处于一种小心翼翼的状态,开始观望。
十一国庆,我回家了一趟,与母亲坦白了一切。
她一个巴掌没有甩下来,便是抱着我,肩膀一抽一抽的,说没事儿的,以后都会好的,咱们好好挣钱,女人又不是都要男人。
我点头,只觉得自己是万般对不起这个女人。
得知我在海角,大姐过来找我玩,还带了男朋友,依然是那个初恋。
大姐只说,这是最后一次,不知道是骗自己还是骗别人。
我有些晃神,到底没有问为什么,毕竟在一起总有原因。
好吃好喝地招待,送走时候对男生说,“好好对她,要不然,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当一个女生被伤害后还愿意给你第二次机会,除了爱你,没有别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