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克紧咬牙关。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如果能选择的话——
他实在不想败在戈萨里顿的手下。那对他而言,是比什么都要恶毒的酷刑。
法罗纳一直立在那里,安静地观察着。这个人迟迟没有动作,是也像狮鹫帝国一样放弃了他吗?这样的念头在他脑海里闪现了一下。但他太累了,已经没力气再去顾忌这些事情了。
温妮莎愁得眉毛都皱在一起。她没有使用晨曦祭司的神术,因为早在战斗之前,她就已经试验过了。祭司的祝福对这个状态的奎克来说是毫无意义的。那些能拯救人们生命的温暖光辉,非但不会使这个地狱骑士变得轻快敏捷,反而会让他感到像被放在油锅里煎烤一样灼痛难忍。
温妮莎一刻不停地向神祈祷着,尽管她自己清楚那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最起码也胜过什么都不做吧,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法罗纳忽然开口了:“说真的,这种靠神情给对手施加压力的低级手段,我差不多十岁的时候就玩腻了。长时间使用这把斧子对你来说是种透支吧?演技是挺不错,要糊弄奎克这种缺了半边脑子的人绰绰有余。只可惜——”
“要骗过我的话,段数还是太低了点。”
握着受诅魔斧的那双手,连同小臂一起,断口整齐地被砍了下来。戈萨里顿的瞳孔明显扩大。湿热的血喷溅出来。失血过多的三皇子脸色登时白得不像样子。他倚在一边,捂着流血不止的肩膀,宛若见到了最为恐怖的梦魇那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那只手臂仍然固执地抓着那把斧子不放——或者说是武器不肯放开它更加确切一些。它用一种类似于蛆虫爬行的姿势在血淋淋的地板上移动着,都到了这个地步还企图卷土重来,勇气是很可嘉的。
只是这份野望还未能露出个头,就被人类盗贼一脚踩在了靴子底下,彻底起不来了。
“在地狱里接着做你的国王梦吧,三皇子殿下。我可没那功夫继续陪你过家家了。”
法罗纳笑着说道。
“对了,听艾利克斯那小子说,这东西挺邪门儿的,一般的办法摧毁不了是吧?”他感觉到那把斧子还不肯放弃,又加大力度,使劲碾了几下。
小皇子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光看着就觉得疼了。
法罗纳扬着下巴,若无其事地说道:“把这个扔到地狱岩池里去,这把斧子叽叽歪歪的,半天也说不到点儿上去,连个语义重心都没有,烦得要命。我算是彻底听不下去了,也真亏你哥能忍得下来——你小子别瞪我啊。放心,你是古神的挂名信徒,这把破铜烂铁就是想将你策反,也没那个能力。如果你还有多余的力气没处儿撒的话,就当个称职的好弟弟,。”
最后一句话完全可以反着听。
以奎克这么些日子对他的了解来看,法罗纳说是要给他哥送温暖,那十成十是要他将戈萨里顿架在烧烤架上,往糊里烤,半点也不能马虎的意思了。
奎克愣了一下,倒没有真按他说的那样“给三皇子一点温暖的小火苗”,只是埋头从地板上断臂的手里扒拉出那把斧子,搁在手里掂量了几下。果然听不到噪音,他满意地想。
“有什么可犹豫的。你要是在这里把他一刀捅死了,你大哥搞不好不但不会生气,还会给你开个有八层奶油蛋糕和热血小说形状巧克力的庆功宴呢。”
法罗纳不怀好意地劝着他。奎克半晌没回音。
戈萨里顿菲斯特罪不至死。且不说他突然发难,追根溯源全是这把倒霉斧子惹出来的祸事,三皇子胸腔中酝酿已久的阴谋诡计还未来得及实施,就业已被他给悉数腰斩了,他也算不得什么穷极凶恶的千古罪人。
将这些都放在一边不谈,单从私心上说,他并不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非要把局面捣腾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才能顺心。相反地,奎克对戈萨里顿的想法其实很复杂:
既不希望他过得称心如意,一辈子只记得他落荒而逃的样子,永远认为他是那个没用的废物皇子,想让他见识见识自己的本事;又不情愿见到他真正咽气,总觉得他们之间的——或者说,奎克自以为的——争斗,还没能宣判出一个结果,像这样不战而胜,实在让人扫兴。
“把他交给大皇子处理吧,”温妮莎建议,“说实话,我不太想见到你杀人。尽管我知道有些时候,这种事在所难免。”
奎克沉默了一阵,忽然像想到什么似的,问:“法罗纳,你应该也是第一次见这把斧子吧,你怎么知道这东西要怎么处理的?信上我记得,应该一句也没提过吧?”
人类盗贼努了努嘴。
“哎呀,你可算反应过来了。你就没发现,门外一直站着两个大活人呢吗?”
四皇子下意识“咦”了一声,扭头望过去,果然发现有两个人大大咧咧地站在门口。
其中一个笑着解释道:“反正也没事干,我们俩过来凑个热闹。不反对吧?”
艾利克斯维持着“梅欧洛斯”的模样,奎克很快便认出了他。他抱着些许的期待,将视线投到了另一边。
“等等,”奎克迟疑着问道,“那什么,你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
☆、日暮途远
伊赞一怔,哭笑不得:对哦,这小子从没见过他本人啊。他装模作样地捧了下心:“你还要过我签名呢,如今一转头居然说不认识我,我好伤心啊。”
“啊?我有点糊涂了……塞纳?”奎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