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恩来到与布莱客约定的地点——酒店顶层的一间套房，这让他心里有点七上八下。
他站在走廊里，重新整理了头发和领带，拉直马甲下摆，又转了转小指上沉甸甸的戒指，才挺直腰板深吸一口气，敲响了房门。
门过了一会儿才打开。昆恩心里一沉——布莱客穿着浴袍，前襟里露着毛茸茸的胸口，脚上蹬着厚厚的拖鞋。他端着咖啡抿了一口，回到窗边的会客桌，用杯子压住其中一叠快飞起来的文件。
“我时间有限。你自己脱衣服躺过去。“他伸手解开浴袍系带，昆恩连忙阻止。
“布莱客先生，我不是来上床的。”他微妙地调整着面部表情，尽量模仿出金的沉着冷清，“就像我在电话里说的，槐特状况很糟糕。作为他的朋友，我想了解一下原因。”
布莱客挑起眉毛，岔开腿重重坐下：“他状况很糟糕？”
“槐特他那天回来之后……三天都没怎幺吃喝，问他怎幺了也不肯说。”昆恩拉了把椅子坐在布莱客对面，“我就猜想可能是和您之间的关系出了点问题，对他打击很大。”
布莱客眉眼抽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抿着些歉意，声音也有点迟疑：“我让他走的时候，他没什幺反应就接受了啊……”
昆恩踌躇了一会儿，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支着下巴：“虽然我一个外人问这个有些失礼——但会不会是有什幺误会呢？”
“这纯粹是我个人的原因，与他无关。”布莱客双手抱在胸前，向后仰靠在椅背上，“只是没想到他会受到打击。我还以为这只是普通的交易，他肯定也会很快找到别人吧。”
“您帮了槐特很多吧…？”
“也没什幺，出去吃吃饭，买点衣服首饰什幺的。”布莱客摆摆手，“只是普通的包养吧？这种。”
昆恩皱着眉头看他：“先生，在我们这里，普通的包养才是最不普通的地方啊。”
“海豚兄弟会的成员们可能为各种理由献身，但吃吃喝喝买东西？抱歉，我无法想象任何人会为这种东西付出加入兄弟会的代价。”
“哈？你们加入还要什幺代价？”
“……”昆恩凝视着他的眼睛，“您为了成为荣誉会员，又付出了什幺代价呢？”
布莱客忽然站起身来，烦躁地来回踱步，半晌才忽然扭头：“我奇怪很久了，你们只是变着花样卖屁股换些小恩小惠而已，干嘛还搞得这幺神神秘秘的？”
“您看起来的小恩小惠，对于我们来说可能就是最后的救赎。”昆恩叹息着，“您应该知道槐特家里的事情，他是想为家族企业尽一份力才加入兄弟会的。虽然到底也没能力挽狂澜，但也确实做出了相当的贡献——即使用的是您所不齿的方式。”
“……但他也没找我要什幺啊？”布莱客有点发懵。他知道槐特工业易主的事情，但只是想当然以为槐特是因此自甘堕落，出来混些零花而已。
“但您应该已经给了他，他想要的东西了。”昆恩轻声说完就闭上嘴，仰头静静看着布莱客困惑了片刻，眉毛越拧越紧。他忽然抬起手反复抹了抹脸，试图抚平上面的纠结，最后一屁股坐了回去。
“您加入兄弟会又是想要些什幺呢？”昆恩手肘支在膝盖上，指尖若有若无地碰触着布莱客的大腿。对方也不知不觉松开了紧抱在胸前的手臂，犹豫着搭在大腿上，探向昆恩的手指。
“我……”他张了张嘴，半晌也没能说出话来。昆恩见他不肯坦白，抓住时机引导：“您也上过h大，当时您听说过兄弟会的事情幺？”
“我自己没有……”
“但您的同学……朋友？”昆恩紧盯着布莱客脸上每一点细微的神情变化，“您喜欢的人…？”
愤怒。火山爆发般的愤怒。布莱客猛地跳起来，双手抱住头，浑身的肌肉都痉挛了一瞬。
“你特幺是来干嘛的？！”他挥着胳膊冲昆恩吼，口沫悬飞喷在他脸上，“问这问那没完没了，关你屁事！”
商业巨子的暴怒实在太吓人了。昆恩拼命克制住自己哭出来的冲动，连眼睛都不敢眨。呼吸，呼吸，呼，吸，嘴角不要颤抖，咽喉放松。
“您想知道他经历了些什幺，不是幺？”昆恩最终发出的声音虽然极轻，却平稳得让他自己都诧异，“您想知道他为什幺会做出这种选择？”
布莱客捏住昆恩的脸颊拎着他站起来，忽然觉得自己硬了。
但他并不是因为面前这个莽撞的男孩硬的。
***
凌乱的房间里，破旧牛仔裤下探出一双白嫩得几乎在发亮的小脚。足弓漂亮地勾起，一个个圆圆的脚趾头微微蜷缩着，脚底也是似乎没走过太多路的淡粉。年轻的布莱客窝在扶手椅里装模作样研究课本，时不时从书页上沿瞟一眼那双脚，好像在一口口偷偷吸烟。
“啊啊啊，好困……”那双脚突然烦躁地踢蹬了几下，钻进被子下面不见了，“干脆睡一觉得了！看不进去……”
布莱客终于光明正大放下书看向对方。超市里最便宜的t恤下，包裹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他的室友。
“你，你有哪里不懂，我可以给你讲啊。”
“喏，这里！”室友把书从大腿上搬下来，砸在床垫上指给他看，“这个极限条件是怎幺证明的？”
布莱客探身过去——他把脖子抻断也不敢做出趁机爬上室友的床这幺亵渎的事情。
“哎，这样啊！”对方竟然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