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曼达推开门时,她看到的是她胖嘟嘟的小宝贝光着脚丫子坐在地上,小手掌微微蜷缩捧着什么,钻戒星星点点的光芒从指缝间漏出。
她的儿子正冲她笑得像个天使。
“看我找到了这个。”金发孩童咧嘴笑着。
“噢威尔宝贝,”阿曼达面露喜爱地蹲下身,捧起男孩的小脑袋,在乱七八糟翘着的头发里落下一吻,“妈妈再爱你也不为过。”
“我也爱你。”威廉将钻戒套进妈妈的手指,让它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
阿曼达凝视戒指的目光透着甜蜜,“这是你爸爸送的订婚戒,可不能让我把它搞丢了。”
威廉的胃内疚得缩成了球。
但他装作若无其事。
“走吧,威尔,爸爸回家了。”阿曼达牵起他。
“格里菲也回来了吗?”这是威廉的第一个问题,然后他才想起了第二个,“爸爸在家?我能不能让他继续教我打篮球?上次还没过十分钟他就走了。”
金发孩童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委屈。
阿曼达的表情僵了一瞬,又恢复了温柔的浅笑。她摸了摸男孩的耳朵,“爸爸只是有点忙。不如你拿了球去问问?我想他今天一定有时间。”
威廉于是去房间的角落把篮球抱出来,跟在阿曼达旁边沿着长廊去到楼下。墨绿的长毯柔软雅致,银色绣纹点缀其上,他每次走过都忍不住趴上去好好研究那些纹路是不是某种神奇的密码,这一定是《符号学入门》的错。
也许还有他哥哥的错。
威廉不止一次看到过格里菲趴在走道里,在本子上描绘地毯中的花纹,他的哥哥至少已经完成了四分之三的记录。
——等等,那他就没必要再重复一遍。直接去格里菲那借阅来得更为方便。
有一个哥哥总是好处多多。
“所以,全美少年科技大赛的结果?”威廉抬头望向阿曼达,“格里菲赢了吗?”
阿曼达冲他微笑,语气里是明显的骄傲,“格里芬是冠军。”
“哇噢!”威廉高声欢呼,仿佛得冠的是他自己。“哥哥棒呆了!”
“你是在夸我吗?”长廊的尽头传来一个稚嫩的童声,格里芬踏上最后一层阶梯,站在楼梯口对他的弟弟露出一个自得的笑。他弯下腰张开怀抱,“我回家了,威尔。”
决赛在加州进行,因此两兄弟已经阔别一个月没能见面。威廉扔掉手里的球猛地扑了过去,吓得阿曼达几乎尖叫,“小心,格里芬!”
年纪大一些的男孩放声大笑,接住了自己的弟弟稳住脚步,还悠闲自得地抱着小家伙转了一圈。“没事的,妈妈!”
阿曼达高悬的心终于落下。
“我很想你。”威廉在格里芬耳边乖巧地说完,突然压低了声音,“能让我看看你的作品和设计图吗?”
格里芬捏了捏小男孩的鼻子,“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吧?”
威廉挂在哥哥身上,试图去咬他作乱的手指。
“威尔,你不打球了吗?”阿曼达弯腰抱起篮球提醒他。
威廉这才想起来他原本的打算,“差点忘了,爸爸现在有空吗?”他问格里芬。
金发少年听到问题后止住了脚步,他抬头望向母亲。后者在看到他的表情时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秒前还剔透晶莹的绿眼微微黯淡。
“爸爸刚走,他回去加州了,说是那边的工作不能再拖。”
威廉应了一声,掩藏住心里微弱的失望,他不能让妈妈因为这种事为他担心,因为她自己看上去就像是快哭了。
难过什么?他想问。不过是个每年的回家次数用一只手就能数出来的男人,为了他流眼泪还不如哀悼下纪录片里去世的导盲犬。
“我来陪你打球。”格里芬说道,转脸摆出个灿笑邀请阿曼达,“妈妈也一起?”
“我可打不好。”阿曼达强笑着推拒。
“来嘛,坐在旁边看也好。不然一会儿威尔输了,还得鼻涕眼泪地找妈妈。”格里芬过去拉她。
“是你要哭得眼泪汪汪!还记得那晚看的导盲犬吗?”年纪更小的男孩毫不示弱,从兄长身上下到地上,去拉妈妈的另一只手。
阿曼达被两兄弟拉扯着,终于笑出了声。
「男人该让女人微笑,o更应被呵护。」这是欧文教他的。威廉没有去问原因,他甚至连o是什么都搞不太清。但欧文说的话通常是对的,既然是对的,那只要照做就行。
更何况他喜欢母亲的笑,那仿佛是夏日天际的霞彩,缤纷美丽。
没有人可以伤害她。谁都不行。
就算是他的父亲——一个比起家人,更像是陌生人的男人。
威廉甚至熟知这座房子里所有佣人的名字,却独独记不住他父亲的。在他的印象里也从不记得那个人对他笑过。
根本比陌生人还不如。
……
六岁——
格里菲和艾德里安正在组装一棵机械圣诞树。
艾德里安是他的父亲,一个有着金色长发的冷漠男人,他在前不久终于记牢了这个名字。
威廉坐在一旁无所事事,他不被允许参与尽管他心痒难耐。因为他的父亲认为他的“低智”会搞砸这些。
这可不是他的臆想,艾德里安的原话就是这么说的——“我不知道学校里的老师都教了你些什么,但很明显你没跟上一个莱昂应有的进度。坐一边去,小鬼,你会毁了这棵树。”
格里芬当时似乎想反驳,但他忍住了。他的哥哥看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