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还不肯说,是当真想在家中等死吗?我难道不是你哥哥,你还有什麽天大的事要瞒着我不成?”
齐苓低着头不肯看他,低声说道,“他说……若是他能掌控皇宫,就放你出宫与我团聚。”
“你……”蓼湘一时气结,用力点着他的额头道,“放我?难道我现在不能随意出宫吗!你倒是找个像样的说辞。”
齐苓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抱住他嚎啕大哭起来:“哥哥,我知道……那个皇帝对你不好,他打骂你欺辱你……我都知道啊。”
弟弟的眼泪浸湿了衣料,很烫,蓼湘却觉得身上发冷:“你知道什麽……”
齐苓眼睛红红的看着他:“你身边的那个小公公都跟我说了……我一直记得当年赶考的盘缠是怎麽来的,我想往上爬,我不想再受苦了,可是哥哥,”他抱着蓼湘,抵着他的额头,“他们都说是你以色侍君,我才得以官运亨通,我竟然是个靠亲生哥哥去……去……”他说不下去,用力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我再怎麽努力都没有办法救你……我没用啊……”
蓼湘一把推开了他,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你倒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如今搭上的可不只是我的命!”
齐苓又萎缩了下去,他双目无神,靠着书架:“嫣竺她是阮都督的爱女,皇上会不会网开一面,她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
蓼湘嘴里发苦,他想骂,却无力张口,只能怔怔的看着往日意气风发的弟弟,萎靡不振的缩在墙角,活像个被遗弃路边的乞儿,狼狈不堪。
他最终还是松了口:“你既然可以从谋反名单中逃脱,那麽这次的事……就一点办法也没有麽?”
齐苓呆滞的摇了摇头:“杨锦栉那的证据都被我销毁了,可是我千算万算也没料到皇上会和北凉王结盟,阿尔巴拉会败得那麽快。如今那些信件就要到达京城,听说会直接交给皇上,我就算去花钱打理,也通天无门。”
“你……”蓼湘却也想不出什麽主意,若是去求皇帝,那麽齐苓或许只会死得更快。他皱眉思索了半天,忽而觉得袖摆被拉了拉,然後就听见齐苓沙哑而迟疑的声音。
“哥哥,你……能出入御书房麽?”
蓼湘心中一顿,低头看向他:“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齐苓眼神清明了些,压低声音道:“若是侥幸在皇上还没有看过那些东西之前,将那几封信偷出来毁了,这件事岂不就……”
“偷出来?”蓼湘一怔,低头沈思了半刻,道,“怕是不能,御书房并不是能随意进去的,况且日间都有侍候的宫人在,到了夜里……”他说到这顿了顿,景焄这几日忙碌,常在御书房後面的厢房就寝,若是他一直随侍就可以留在书房内,但是……
“夜里……哥哥不能偷偷起来麽?”齐苓有些艰难的将这几个字问完。
蓼湘咬了咬下唇:“皇上睡觉极轻,恐怕……”
一时两人又陷入沈默,齐苓忽然一拍脑袋,站起身来,在书架的格子上翻腾了一阵,找出一个小小的纸包。
“我前些时候心绪烦乱难以安寝时,大夫给了我几包安神散,只要倒在茶里,绝尝不出什麽味道,一包下去可以保人安睡三四个时辰……”
蓼湘吃惊的望着他:“你要我……给皇上下药?”
“哥哥,”齐苓忽的跪了下去,涕泪交加,“我不求你救我,只求你看在嫣竺和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
蓼湘咬了咬牙,接过他手里的纸包,拢到袖中,低声问道:“你究竟与阿尔巴拉通过多少信件?”
齐苓忙道:“不过四五封,全是深绿的封皮,”他一指身後的一副书画,“右下角都盖有那枚梅花篆印,极好认的。”
他说完又连连向蓼湘磕头:“我一家的性命就托付给哥哥了。”
蓼湘不愿受他的礼,转身就走,在门口又顿住道:“齐苓,此事一了,你最好就辞了官,带着你妻儿回家乡去。”他狠狠的对弟弟说,“日後再有什麽麻烦,我也帮不了你!”
这日的太阳很好,晨间的雾散去之後,午後湛蓝的天空里一丝云也没有。蓼湘走着走着,却觉得身上有些发冷,他缩着肩膀从角门溜了进去,却正遇上秦德宝,看样子是在那等了半日了。
“公公你怎麽才回来,皇上午膳时就找你来着。”秦德宝苦着脸迎上来。
“哦?”蓼湘顿了顿,“你怎麽回的?”
“我说公公与齐夫人早上叙了会话,後来去萃阑轩看梓瑶公主去了。”他说完喘了口气,“幸好皇上没起疑,也没有多问。”
蓼湘摸了摸他的头:“你这一年来倒伶俐了些,知道搬出梓瑶来。”
秦德宝略有些抱怨:“还不是公公嘱咐千万莫与旁人说你出宫了,害得我在皇上面前说了谎话,这可是欺君之罪,我的腿到现在还抖着呢。”
蓼湘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宽抚他,只是问道:“皇上现在何处,麒澜殿麽?”
“不是,皇上还在御书房呢。”
蓼湘略一沈吟:“既然如此,我就先去萃阑轩见见梓瑶,你也别在这杵着了,回角苑歇着吧。”
秦德宝答应一声就要走,又转回来道:“公公,你脸色好像不太好,是……出了什麽事麽?”
蓼湘“啊”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的脸怎麽了?”
秦德宝又走进了些,细细的看了看,咂舌道:“怎麽煞白煞白的,”他自顾自的抬头看了看天,“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