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楠道:“这家酒楼做的全鱼宴实属一绝,那些盐商定下的定是最上等的那种,据说这等鱼宴,这家酒楼一个月也只能备的出一桌来,有钱也未必能买的上,若不去尝尝,岂不可惜?”
见颜逸的表情不以为然,笑笑道:“再说,难道你不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颜逸苦笑道:“这段日子,学生已经听的太多,也说的太多了。”
林楠摇头失笑,道:“那你就当去吃饭看戏好了。就冲着那顿美食,也不容错过啊!让人备马,这几日坐车做腻了,正好骑马透透气儿。”
盐商向来大手笔,不过七八个人吃饭,却将整间酒楼都包了下来,林楠去的不算晚,起码没有迟到,但等他和颜逸到的时候,那些人都已经恭候多时了。
为首一人恭敬的打过招呼之后,道:“鄙人姓王,忝为盐商商会的会长,这位是欧玉泉欧老板,这位是汪……”
林楠耐着性子听他将每个人介绍完,才去上首入座,侍女们上前斟酒,小二快手快脚的摆满了一桌子,末了王会长将下人都遣了下去,看向林楠道:“林公子……”
才只说了三个字,便被林楠毫不客气的打断,道:“本官一路奔波,到了连口囫囵饭都没吃上……王会长,甭管你有什么话,等本官吃完了再说,省的到时候败了本官的胃口。”
王会长一开口就被晾在了半空,脸上的尴尬一闪即没,赔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转而殷勤介绍起桌上的菜色来。
颜逸这段日子受够了这些人的鸟气,他们对他可没对林楠这么客气,此刻见林楠一句话噎的他们话都说不出来,顿时大感解气,觉得这酒楼的鱼做的果然比别处都要鲜美细嫩。
他们两个埋头大吃,剩下的人却没那个心情,只礼貌性的拿了筷子,稍稍动了动面前几个盘子,耐着性子等他们吃好,也有人试探着劝酒,可惜林楠谁的面子也不给,场面冷清之极。
这一等便是两刻钟,林楠饭是饱了,酒却一口没喝,放下筷子,簌了口、抹了嘴,才淡淡道:“王会长有话现在可以说了。”
王会长酝酿许久的话,被他这么一折腾,已经气势全无,张了张嘴,无奈看向欧玉泉,道:“欧老弟,还是你来说吧!”
欧玉泉微微皱眉,他的计划里,可没有出头露面这一条,当初得知林楠出任巡盐御史之事后,见大家都有临阵退缩之意,才不得不出了把风头,可是现在……见到王会长求助的眼神,只得硬着头皮站起来,道:“久仰林公子……”
林楠不耐烦的挥手道:“客气话就少说两句,若是你因为久仰我,就愿意规规矩矩的将手里的盐卖出去的话,我不介意坐在这里让你多夸几句,否则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了。”
欧玉泉道:“林公子此言差矣,我等可都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盐,可一直都卖着的,只是盐署的定价实在太高,我们运输、人手、店面都要花钱,便是不挣银子白白转手一把,百姓们也都嫌太贵,买的人寥寥无几,眼看就要血本无归,我们还不知道去哪儿哭呢……”
话未说完,林楠一拳轻轻砸在桌上,颇为无奈的起身,对王会长轻飘飘道:“多谢款待,今儿的鱼做的不错,回头多替我打赏几两银子。”
转身就走。
王会长忙起身拦住,赔笑道:“林公子,您先坐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
林楠无可无不可的笑笑:“好啊,给这顿饭面子。”
坐回椅子,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转向面色苍白的欧玉泉,漫不经心道:“这么跟你说吧,这种虚头巴脑打哈哈的话呢,本官也常和人说,但是虚伪客套也要分对象——你呢,还没那个资格让本官和你打哈哈,所以……最后再警告你一次,别浪费本官的时间。”
微微一挑眉,道:“这里不是刑部,也没有刑名师爷拿着笔在录口供……所以不妨将遮羞布扯开了再说话。”
林楠的话委实太不客气,欧玉泉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末了才勉强开口道:“既然林大人快人快语,鄙人也就不掖着藏着……我等盐商,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林大人,给我们一条活路。”
“一条活路,”林楠重复了一遍,点头,再点头,从面前随手捞了一个依旧九分满的盘子,掂了掂,漫不经心道:“一条活路是吧?好啊!爷我给你一条活路!这顿饭,我请了!这一顿饭钱,也够你吃饱穿暖舒舒服服活到八十岁了吧?这条活路,如何?”
见欧玉泉一时说不出话来,林楠将盘子猛地扔在桌子中心,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汤水瓷片溅的到处都是,林楠伴着这一声巨响冷喝道:“你们最好给我弄清楚,什么是活路,什么是贪得无厌!”
他虽然一直说话很不客气,但语气却懒散平和,是以这突然一发作,便让周围的人心脏猛地悬到了嗓子眼,半天都落不回去。
林楠冷冷看向欧玉泉,道:“本官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有事说事,没事就滚,少在爷面前来这套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的勾当!”
颜逸低头,他终于明白他家先生为什么要换一声装束过来了——若是依旧一副翩然如仙的模样儿,还怎么干出这种吃完了饭一抹嘴就砸场子的事儿来?
欧玉泉的脸色难看的很,从林楠进门到现在,他和王会长几度开口都被堵了回来,尤其是他自己,一连两度被斥,脸被人踩到脚底下不说,连早就打好的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