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的话。”路远木木地接上他的话,“要是控制不住,看那雪落的行事风格,也许是要拿所有暴/乱的妖来祭山。”
莫念念看着路远,轻声说:“可刚才的暴/乱,并不是令牌引起的。”
路远伸出双手捂住脸,心里从出发上昆仑山开始就暴躁不已的妖性在巨大的震惊面前突然退了些。
他知道莫念念的意思,那暴/乱不是令牌引起的,自然也没有收复的余地。若真是如此,与其是一辈子无知无觉的行尸走肉,那还不如通通葬身谷底,还算是一种仁慈。
为什么不追上来呢?
是事态控制不住了而雪族心有余力不足,还是说这剩下的几个人,还有什么利用价值?而这价值会不会是,有人看着好玩而已?
还没有出昆仑山的范围,千叶熟门熟路地带着几个人暂时找了个隐蔽的石室歇下来。那石室开在一处悬崖边上,里面日常生活用的东西都有,看样子应该是经常有人来这里。
千叶挥手,点亮石室内壁上的一排油灯。她靠着石桌坐下来,随口解释道:“我有时候下山会在这里歇歇脚。”
路远和莫念念顺着在她旁边坐下来,言朗犹豫了一下,坐到了路远对面。
千羽曈刚才哭得累了,这会儿清醒了些。先前她以为姑姑真的失了灵力又被关起来,万念俱灰,而后路远突然出现,如此这般地告诉了她姑姑的打算,这才会在出事的时候带着路远救出的族人及时制住雪族分布在凤凰窟各处的人手。
可万万没想到,一切竟然会是现在的样子。
现在只剩一个问题不明白了,千羽曈心里其实有了几分猜测,还是忍不住问出声:“姑姑,令牌一直在我这里,人间怎么会出现那么多暴/乱的妖魔呢?”
千叶摇摇头:“我早说过,你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太容易相信人。”
果然如此。
几年前她曾经收留过一只受伤的小妖叫舞芝,就是舞芝因病暴亡之后不久,人间开始有暴/乱的妖魔出没。而后来花旗在自己身上搜出来的令牌,根本就是假的。
真的那个一直在雪族人手里。
眼睛已经干涩得流不出眼泪来,千羽曈愣愣地看着石桌上的油灯光,心想原来都是自己害了整个凤凰族。
“你不用自责,妖界注定有此大乱。”千叶伸手替她将散下来的头发拢在耳后,“对不起,姑姑一直瞒着你,舞芝后来被子扬找到了,但是她身上已经没有令牌。”
至于卧底舞芝和叛徒楼佩……
听到子扬这个名字,千羽曈双手捂住了脸。千叶在自己这侄女面前总是超乎寻常地温柔,她轻拍着她的背:“还好子扬这段时间不在昆仑山,别担心,肯定没事的。”
几个人插不进姑侄俩的对话,于是都沉默着,等千羽曈慢慢静下来了路远开口:“千叶姐姐你们怎么打算?去上南山吗?”
言朗听见路远的称呼一愣,千叶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一眼,才答道:“上南山我们就不去了,我们毕竟也是妖族,现在出现引起大家的情绪就不好了。打算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对妖族的叛乱早有准备,本以为可以钳制住雪族,可事情还是到了这种失控的地步,是我无能。”
众人又沉默,路远内疚地说:“对不起千叶姐姐,你把抢回令牌的事情交给我,可是被我搞砸了。”
莫念念小心翼翼地开口:“其实你们不用自责,谁也没想到雪落会连自己父亲的性命都不顾。”
千叶点点头,这才第一次正视莫念念:“姑娘是?”
莫念念看看路远又看向千叶:“千羽族长,我叫莫念念。”
千叶重复了一遍这名字,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看向言朗,言朗也正好抬头看她,两个人目光一撞又迅疾分开,却都已经在彼此眼里看到些心照不宣的担忧。言朗问:“你怎么会知道祭台旁边有另一个出口的?”
“我……”莫念念看见众人几个人都盯着自己,小声说,“我一路上跟着路远过来的,来了之后就一直用闭气珠隐着自己的气息。出口是昨晚上偷偷追踪一只鬼鬼祟祟的小妖,无意中撞见他从那里穿了过去。”
言朗询问地看着千叶,千叶微微摇摇头:“那个出口原本是没有的。”
这一回言朗完全可以确定了,一直有人在暗处引导着各个事件的发展。此人对千年前的盟约与千年后灵能界的现状一清二楚,他分别摸清,或者说是预料了花旗、雪落和千叶的计划。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随意玩弄线团的小孩将这些东西都交织到一起,编造出了一张来,可他又事无巨细地关注到了一切的可能与边边角角,甚至精确地利用了从未谋面的灵能者引领着莫念念遇到了路远,最终在不经意之间将这些人推到了一起,一路推进了某个踩不到底的漩涡里。
曾经在学校里发生的那些事情是方一月的一场游戏,那现在呢?一盘更大更刺激的游戏吗?
主导者是不是仍旧是同一个?
或者说,曾经作为主导的方一月,也是别人游戏中的一个环节?
同一时刻路远也在烦躁,昨天他明明还是个在校大学生,不过是能看见听见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那些什么自杀游戏已经足够意外也足够令人心惊了,今天却就要面对什么前世的记忆和能颠覆世间的恶魔。
那么荒诞不经,可现实容不得他无所适从。
可荒诞不就是世界的真相吗?
第73章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