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游戏凌言没玩过,但是知道一些,据说人躺进去在一分钟调谐时间过后,会出现一个无线广阔而美妙的世界,四肢五感都会完全沉浸进去,不管你是要升级打怪还是要谈谈恋爱,这个游戏舱都可以给予绝对真实的满足。
游戏厅内没有统一照明,只有安全通道的一路荧光,凌言走过一排排游戏舱,停在一道舱门前摇了摇头,指着指数道,“32个小时,现在的孩子游戏瘾也太大。”
祁思明吃了一惊,游戏会延长时间感,这种游戏舱成年人也不过是躺两三个小时,这是什么英雄少年?想着他6的舱头,只见透明罩子里一个顶多12岁的金发少女,眉头紧锁着,蓝光打在她脸上,像是棺材板里沉睡已久的吸血鬼。
这么长时间孩子是受不住的,游戏厅里也没个管理员来管控一下游戏时间。
凌言当机立断,抬手断开了智能连线,这一断,好像是触动机关后小鬼起夜,那游戏舱的女孩立时睁开了眼睛,表情活像被人撬了棺材。
只见她不客气地推开玻璃罩坐起来,冷冰冷看着面前两个成年男人,扬着一张过分精致的脸,开口道,“刚才哪个王八羔子拔我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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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孩瞳孔浅淡,幽微的蓝光映照下宛如夜行摇曳的鬼魅。
凌言刚想说话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谁道才耀武扬威的女孩,转眼间变了脸色,脸上冷汗涔涔而下,她用手捂着太阳穴,像是在阻止擀面杖杵进她的脑浆,忍不住发出一声疼痛的闷哼。就这样,她也没抑制住表达欲,抱着自己的脑袋蜷缩在窄小的舱室里,骂道,“你们有病吗?半夜干什么教导主任的活儿?快帮我连上!”
祁思明没有凌言的好脾气,抱着臂往别人的舱门上大喇喇一靠,道,“你这小姑娘知道自己玩了多久了吗?32个小时了!成年人脑浆都要烧干了,你这哪来这么大的瘾啊,你家大人呢?”
那女孩没搭理她,自顾自地捂着头,还试图用头往舱门上撞。
凌言有分寸,断开游戏舱并不会造成伤害,她这纯粹是游戏时间过长带来的影响,他看着这孩子疼得辗转,抬起头就想帮着抹掉女孩额头上的冷汗,只是还没碰到人,女孩忽然激动地把他的手一拍,怒喝一声,“变态啊!你别碰我!”
说着老练地扯开身上的接驳器,踉踉跄跄地跳出游戏舱,躲着他们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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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思明和凌言对视一眼,顿时也没了玩一把的兴趣,也原路往回走。他们看着女孩脚步虚浮地跟门口老太结了款,取了外套,用她最能表现凶狠的眼神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就跑了。
祁思明没玩成还被人一顿臭骂,心里一时不舒坦站在门口,不知廉耻地向老太要退款,老太倒是没说什么,把那200又反了回去,祁思明看着那小孩东倒西歪消失的背影,笑了一下,“呦,还是个独行侠,别不是离家出走跑出来的吧?”
“那小孩在我这呆一个星期了,几十个小时跑出来一次,吃点东西再躺回去,”那老太太坐在门口,有几分讨好地接话道。
“一个星期?”凌言问,“她不用上学吗?”
老太听他这么说,好像是忽然放下心来,问,“你是哪里来的人啊,不是本地的吧?”说着握了一把瓜子分给他,“这小姑娘在学校被老师欺负了,已经一个星期没去上学了。”
凌言不解,“欺负?怎么欺负?”
“还能怎么欺负?就是那些污糟事儿呗!她妈妈向校长反应情况,校长怪这孩子诬赖,闹大了还说要开除她呢……造孽喔。”
凌言和祁思明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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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言接过那把瓜子,却没嗑,“她不上课,您这就接收了?”
那老太似乎认定了外来人不会管本地事儿,丝毫没听出凌言的潜台词,理直气壮地,“那怎么办啦?她妈妈忙得很,是大记者,网上都能查到名字的人呦!她不想回家,想在这儿呆就呆着吧,我这里可以收留她啊——”
凌言沉默了一下,估计这老太压根没有游戏厅限时限年龄的意识,八成还觉得自己做了件善举。
老太太估计是平时找不到人唠嗑,这时候可是把话匣子打开了,“你们不知道吧,明天学生仔们罢课呦,的妈妈搞了一个什么学生家长抗议……”
一个环卫机器人扫描到估计是程序出了毛病,滴溜溜在她脚边打转,那老太太边说觉得有趣,还转着圈的吐,津津有味地来回溜着小机器人。
凌言紧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他在政要机关工作做久了,很多时候一举一动,自有一股气质。
那老太说着说着,也露出了狐疑的神色,表情是“你打听那么多做什么?”的防备,凌言也知道切要的问题,这老太太估计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最终温和地拍了拍老人家的肩膀,“明天叫老板来店里,有点事儿要跟他沟通,阿婆你帮我知会一下吧。”
说着把手里的那把瓜子放回了她的果盘儿里,摆摆手示意祁思明走了。
“我可能要处理点工作,我们回去吧,好吗?”
祁思明眉梢动了动,想着今晚的惊喜又泡汤了,但还是点了点头。
得他同意,凌言转头拨通ut,联系自己的团队负责人,“二十分钟后开内部会议,把人叫齐……睡什么睡,都爬起来过来挨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