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人才,但是他吃了三十多年的干饭,这点道理还是能想透彻的。
士兵又不是大洋,装起来便可以随身带走。陆雪征揣测了一番,认为李部士兵要么还在河北,要么是在天津城外,总而言之,不会集体驻扎在李公馆内就是。
陆雪征这一路走的浮想联翩,顺便又买了一包刚出锅的糖炒栗子。在街口坐上一辆黄包车,直奔杜文桢公馆。
杜公馆宽敞阔气,前方一座巍峨洋楼,是杜文桢本人起居之所,后面花园里另有一片精巧房屋,则是用来藏娇的座座金屋。陆雪征来的突然,让杜文桢一颗心砰砰乱跳。匆忙脱下睡衣换上长袍迎出来,他就见陆雪征站在自家的大客厅中,正仰着脸欣赏天花板上垂下来的水晶大吊灯。
于是他停下脚步,莫名其妙的唤了一声:“陆老板?”
陆雪征应声望向了他,十分温和的微笑说道:“杜老板,来的冒昧,还请见谅。”然后他走上前去,把一包糖炒栗子塞进杜文桢手里:“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杜文桢上下打量着他,没看出眉目来,托着糖炒栗子问道:“你……你来我这里,可是有事?”
陆雪征盯着他的眼睛一点头,语气诚恳的答道:“杜老板,实不相瞒,我今天遇到了一点麻烦,有人要追杀我,所以我打算在贵府借宿一晚,不知你肯不肯帮这个忙啊!”
杜文桢抻着脖子向陆雪征探过头去,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啊?还有人要追杀你?你把天皇揍啦?”
陆雪征立刻连连摇头:“不是日本人,我没惹日本人。杜老板在这上面可以放心。”
杜文桢眨巴眨巴眼睛,忽然畅快的笑了:“哈哈,报应不爽,陆雪征,原来你也有今天啊!”
正在这时,他的独生儿子杜定邦从外面冶游归来,醉醺醺的倚着门框,娇滴滴的唤道:“爸爸呀……”忽然一眼看到陆雪征,这才勉强挺直了身体:“唔,陆叔叔。”
杜文桢一看到杜定邦,就把陆雪征抛去了脑后。他先是小跑着赶上去扶住儿子,随即大喊仆人过来伺候少爷。好一番忙乱过后,几名仆人架着杜少爷离去,杜文桢还在后方目送。陆雪征坐在沙发上冷眼旁观,忽然有些思念陆云端了。
杜文桢对那位敢于追杀陆雪征的超级流氓很感兴趣,于是陆雪征就把李继安的所作所为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杜文桢听后,不禁也是大皱眉头——陆雪征讨厌归讨厌,但起码是说话算话,人品基本还可以;相比之下,这个李继安东摇西晃随风倒,无论如何,都太不是东西了。
杜文桢并不在陆雪征面前妄议旁人。命人给陆雪征安排了一间客房住下,他自己回房脱衣上床,搂着姨太太沉沉思索,只怕陆雪征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但又不想因此卖了陆雪征,一是不敢,二是双方自从讲和之后,陆雪征那边一直很老实,当真不曾吃过了界。一旦去了一个陆雪征,谁知道再补上来的又会是什么货色?反正一家独大是维持不久的,不如这样耗着,反倒更安全。
翌日天明,陆雪征和杜文桢父子共同吃了早饭。吃饱喝足之后,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倒是坐在客厅沙发上,把自己昨天带来的糖炒栗子一个一个剥了吃。
杜文桢派人去陆公馆附近进行打探,只见公馆依旧是被士兵围着。探子回来作了报告,杜文桢就问陆雪征:“看来他们一时三刻是不会撤了,你什么时候走啊?”
陆雪征好脾气的笑着摇头:“我不走。”
杜文桢想把他推出去:“你不是有干儿子吗?”
陆雪征继续微笑:“你这里更安全。李继安再怎么嚣张,也不敢公然到贵府来围攻搜查。”
“那你打算住到什么时候?”
陆雪征坦然的答道:“不一定。”
杜文桢嘴上不说,在心里做出答复:“臭不要脸的,还赖上我了!”
陆雪征可以在杜家长住,李部士兵却是不能在陆公馆外面长久包围的。两班轮换着围了两天一夜,卫队队长熬不住了,跑去请示李继安:“师座,公馆里一直没动静,咱们还是往里冲吧!”
李继安早就想冲,但是自己随身只带了一支卫队进城,他怕陆公馆内有枪,自己这边会受损失。不过陆雪征迟迟不见踪影,他也真是等不得了。
气喘吁吁的咳嗽了一阵,他答道:“那就冲!”
李部士兵小心翼翼的进了陆公馆院内,然而窗口并没有枪管伸出来袭击他们。几名干杂活的少年仆人,还有厨房里一位二十多岁的大师傅规规矩矩的排队站了,一脸不肯招打的乖模样。队长问起陆雪征的下落,仆人们老老实实的答道:“大老板早就走了。家里就剩下了我们这些人。”
再问陆雪征走到哪里去了,仆人们统一摇了头:“那我们可不知道,大老板和我们不说话的。”
队长悻悻而归,正要向李继安呈报失败战绩。哪知李继安不等他开口,劈头就问:“陆雪征有儿子了?”
队长张了张嘴——他不知道这件事情。
李继安沙哑的笑了一声:“我听说他有了一个儿子,他居然也——”
话未说完,随行的参谋忽然匆匆跑进来了,在李继安身边弯腰耳语良久。队长放出目光,就见李继安神色不定,是愤慨与懊悔相纠结的模样。待到参谋耳语完毕,李继安东倒西歪站了起来,对着队长怒道:“妈的,队伍里有人要闹事!我们立刻出城!”
139松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