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州议会审议自治法案之前,他们为了保证绝对通过,曾经把几个中间小党的议员都抓了起来轮番恐吓,又给每个人塞了一百万,好叫他们老实闭嘴。
到了国会就不行了。人民党是国会第一大党,他们不可能把所有的人民党议员都恐吓一遍。他们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想了个铤而走险的办法——绑架荣启元的家人。
荣启元是人民党的首脑,只要他肯出面去说,议员们没有不听的。
于是五大家族出钱,“埃解”出力,大家通力合作,荣家的三个儿子手到擒来。
现在麻烦来了。开始绑架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荣启元一定会妥协,他们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谁都没有料到,荣启元会那样狠心,为了区区一个法案牺牲家人。
——在他看来,荣启元既然能不顾自己家人的性命,就更不会管别人的死活。他们如果真杀了那三兄弟和祝爱莲,荣启元没准会直接拨大军过来,提前实现上任时“剿匪”的承诺。
不杀?更不行。直接把人放回去,那就前功尽弃了。
普图怒目圆瞪。几个手下很麻利地把荣景笙他们拎小鸡似的拎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一个小队长,有点不知所措地问他:“主席,真的要——”
普图摇摇头:“副主席不在,等他回来再商量。”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不过,我不会让他们这么好过的!”
下午三点,国立花都大学附属医院的特殊病房。
荣启元在手术结束后就被推到这里。麻醉药的药效渐渐散去,剧痛把他从昏迷中扯了回来,却又没有一下子彻底清醒。大脑混混沉沉的。眼睛眯开一条缝,又被强烈的光刺得立刻闭上了。整个人像是被包裹在一个真空的胶囊里,和外面的世界隔了一层硬壳。
只有创口的痛觉是真实的。子弹大概已经被取了出来,血也该止住了。疼痛从那个地方向四周散开,蔓延到全身。几乎忍不住想要呻吟哭泣,可惜他连张开嘴唇的力气也没有了。
片刻之后,身边一阵响动。
“哎呀醒了醒了醒了……”欣喜中带着激动。他分辨出来,是荣正康的声音。
“我就说他命大,死不了。我还等他醒来亲眼看他儿子怎么死呢!”荣为盛的声音里虽然有怒,但也有释怀。
“老爷,病人跟前还是不要说什么死不死的罢?怪不吉利的。”这回是一把柔和娇媚的女声。荣启元很努力地想了想,才认出来那是荣为盛的七姨太。
“哼!什么吉利不吉利的,你问问他自己信过吗?要不是孩子们现在还没消息,我真想亲手补一枪给他个痛快!”
荣启元由想哭变成了哭笑不得。
这正是他最急切地想要知道的事。还好。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孩子们还没有事。
荣为盛越说越大声,七太太连忙好声哄他出去。他知道荣启元已经醒了,还要接着教训:“你说说看,你倒说说看你当这总统有啥意思?人家冲上来就冲你开枪,结果警察连凶手的样子都没看到。你死到临头,在你床前守着的还不都是我们这些讨厌的老家伙?”
七太太小声提醒他:“那还不是因为老爷你把别人都赶出去了。”
“咳咳……”荣为盛咳嗽两声,“醒了就没事了。叫医生别给他打那么多麻醉药。疼一疼也好长记性。”
“爷爷……”荣启元听了半天,终于攒起力气叫了一声。一个声音发出来,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大颗大颗的汗珠。有只手拿着手帕很温柔地给他擦汗。七太太的声音问:“启元,疼得厉害么?”
她到底只比荣启元大了一岁,不好像荣为盛那样直呼小名,只好像平辈那样叫荣启元的名字。
荣启元不动,也不做声。荣为盛不屑地说:“再怎么疼,能有生孩子疼?连这个都受不了,他就不是男人!”
房门“吱呀”一声响。有个陌生的男声插/进来:“两位荣先生,荣太太,我们需要给总统先生重新做一次检查。”
荣为盛不解:“不是刚做过手术么?又检查什么?”顿了顿暴跳如雷地问:“他是不是还有别的病?”
那声音哆哆嗦嗦地说:“不……不是,就是,就是常规的检查。”
荣为盛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砸:“咱们出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刚才说话的那声音又到了耳边。
“先生,能听到我说话吗?”
荣启元抬抬眼皮。原来是个中年医生。
“您只要闭着眼睛就好了。不会太久的。”
荣启元只好再眨眨眼表示知道了。医生给他打了一针。意识再次变得模糊起来。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响。
“爸爸,爸爸,爸爸……”
他清楚地知道这是幻觉。
“你们的爸爸,总统先生,已经不要你们了。”
荣景笙他们已经被带回原来关着他们的地方。照例还是有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的脑袋。普图两手抱胸,在他们跟前不停地来回溜达。
“所以我也没有办法啊。我是个讲信用的人,说好了要杀你们,就要杀了你们。”
“普图!”荣景笙吼道:“你说过会放他们回去!你要反悔吗?”
垂着脑袋的三个人同时猛然抬头。祝爱莲的嘴唇颤抖着问:“景笙,景笙,你说什么?”
荣景笙大声说:“前天夜里!他们带我出去的时候,他答应过会放你们回去!”
景筠、景筌和祝爱莲面面相觑。景筌爆出一声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