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晓我与如玉阴阳相隔,终不可逆天而行,既然如玉再不得还阳,只有晚生往阴间与她相聚,只求道长收留,容我二人做一对鬼夫妻。”说完便屈膝叩首在地。
云清睨着邵寂言,似嗔非嗔地道:“依公子所言,这道观倒成了你二人婚配的洞房不成?”
邵寂言额头抵着地面,含泪道:“晚生绝无此意,实是情丝难断,走投无路了。若失了如玉,即便年活百岁也若枯木一般。却不如弃了这皮囊,虽无法再享人间欢乐,只与她朝夕相对,纵永世不得超生也是甘之如饴……求道长成全……”
云清没有答话,只蹙眉的望着他,许久方是叹道:“公子痴情可鉴,只如玉姑娘早已不在此处了。公子可还记得王姑娘之事吗?”
邵寂言脸色一赧,道:“晚生当日心存私欲,却忘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实在愧悔难当。”
云清道:“不错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若如玉姑娘的肉身被他人侵占,如今亦没机会还阳了。”
邵寂言愣了一下,大惊过后明白了云清话中之意,却是喜至极处而不得出声,双唇开开合合就是说不出话来。
云清道:“如玉姑娘同王姑娘一样,都是阳寿未尽,虽遭变故迫使魂魄离了肉身,却非亡者,只要肉身完好,便有还阳之日。王姑娘投湖之前心存幽怨,魂魄离京去寻沈公子,却是机缘巧合被贫道撞见,这才得这番遭遇。而如玉姑娘的魂魄却是全无半点执念,想来并非遭遇不幸,只不知何故离了家乡游荡至京,又因离开肉身太久,致使前尘往事尽忘罢了。”
邵寂言这会儿才得出了声音,惊喜道:“这么说她没死!她现在寻回自己的肉身了?她还阳了?我们不再是人鬼殊途了?!”
云清道:“如玉姑娘虽然还阳,然与公子的相遇实乃偶然,并非命定姻缘,是以贫道才屡屡奉劝公子,你二人缘分至此,实不可强续姻缘。”
邵寂言激动地道:“怎么不是命定姻缘!道长说她不知何故离了家乡游荡至京,怎知这不是上天注定只为我们相遇!道长又说王小姐之魂得遇道长是机缘,可若道长无这善心相助,她又何以还阳与沈公子团圆,这可不就是人定胜天吗!纵我与如玉当真缘薄,然上天既让我二人相遇,便是给了我二人一个机会,只要道长愿意成全告诉我她如今身在何方,又如何知道这缘分难续!”
云清似是想了想,道:“罢,既然公子执着,贫道也非无情之人,如玉姑娘为程川省安平县人,如今魂魄归为,贫道只得助公子至此,余下只凭公子了。”
“多谢道长成全!多谢道长成全!”邵寂言连扣了几个响头之后,匆匆离开了。
戌道站在门口看着邵寂言飞奔着出了道观,转而望向自己的师父,小声嘀咕道:“师父不厚道。”
云清道:“为师如何不厚道了?”
戌道道:“您明明答应了如玉姑娘的,人家如玉姑娘可盼着心上人去寻她呢,可您却让人家公子在外边儿站了一个多月,平白耽误了这些时日,如今好不容易见了,却又故意不告诉,偏装个老顽固的样子说什么天定命定的,逼得人家寻死的心思都有了,可不是不厚道吗。”
云清道:“却非为师故意刁难,若他心志不坚,又或贪欲难消,纵是寻得如玉姑娘,到头来也是这个结果。如今误些时日,总好过误了人家姑娘一生。”
戌道想了想,道:“徒弟悟了。”
云清道:“你悟了什么?”
“您这是考验他。”戌道说完又狡黠一笑,道,“师父是苦自己这辈子没个闺女,在这儿过老丈人的瘾呢!”
……
“山路不稳,明日开始你只把上山的台阶重新整修一遍吧。”
戌道:“……”
*
只说邵寂言得了消息仿似垂死之人又得了生机一般,匆匆回京收拾行囊,只恨不得立时飞到如玉身边儿去,然人才入京,却被大理寺来人扣了下来。
原来当日云清携如玉而去,邵寂言只一路追去了道观,京中之事一概撂了不理。律法有言,为官者不得擅离职守,否则以渎职枉fǎ_lùn处,而在京官员欲要离京则需逐级请示,纵是获准离京,除非父母亡故回乡守孝,否则按例不得超过一个月。而他不仅擅自离京,且两月未归,已是触犯了律法。
邵寂言被关在大理寺,心急如焚,连上了三封请罪折肯请罢官免职,只求早些离京,却都如石沉大海毫无音讯。
他被压了近一个月,只连越狱的心思都有了,忽然得了一纸圣谕,却非罢官免职,而是降两级贬往程川任安平知县。
邵寂言懵了,这安平县可不恰恰是如玉的家乡吗!他自然知道这一切绝非上天眷顾的巧合,而当见到沈墨轩来大理寺接他出去之时,才终寻得了缘故。
邵寂言也不知如今他和沈墨轩到底算是个什么关系,说朋友怕早就谈不上了,若说敌人似也不甚恰当。当日相识,他虽有攀交之心,却也是真心欣赏沈墨轩的才华学识,而沈墨轩对自己亦是赞赏有加,两人却似有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感。及后出了科考舞弊案,他对沈墨轩更多的是愧疚,之后得知他与王小姐的情事又生了同情与唏嘘,再后是恼恨他与王小姐挑拨他与如玉的感情,设圈套生生把他和如玉拆散。然如今时过境迁,再回头看过去,却是如梦方醒,这些心情全都淡了。
沈墨轩对邵寂言的心情大抵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