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没听明白,怔怔地望着邵寂言,努力理解他话中的意思,许久才露了些了悟之色,道:“我明白了,你喜欢沈小姐,但是她的舅舅犯了国法,你要伸张正义所以不能包庇他,但是这样就要让沈小姐伤心,她就不能嫁给你了。”
邵寂言愣了,扯了扯唇角,露了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多少带了些自嘲。
如玉却觉他是在苦笑,愈发为邵寂言和沈小姐这对“苦命鸳鸯”而心疼惋惜,想了想,道:“要不你把这件事告诉沈小姐吧,让她去劝劝她舅舅,或者陈老爷愿意自首呢,这样或能罚得轻些,你和沈小姐还能做夫妻的……”
“如玉。”邵寂言打断她,他不想听她再说下去了,她说得越多,越让他觉得羞愧,他不想被动摇。
邵寂言望着如玉认真地道,“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我主意已定,不管你帮不帮我,都不会有任何改变,所以,别再说下去了,好吗?”
如玉抿着嘴,点了点头,却忍不住垂眸小声嘟囔道:“沈小姐很可怜……”抬眸见邵寂言望着自己,又满脸歉意地道,“我不说了……我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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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邵寂言有如玉这么一个绝佳的探子,但想要得到陈亭焕的罪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罪证这种东西即便存在,陈亭焕也好,梅姑娘也好,都不会把它当个好东西随时拿出来欣赏。要想寻到可做证据的蛛丝马迹,光凭看的不成,非要亲去翻找不可,而这一点却是如玉这个鬼魂做不到的了。
陈亭焕的外宅虽然不大,但到底不是他能轻易进去的地方,除非是买通府里的人作内应,只可行性甚低。邵寂言想了很久,有一个念头猛然闪进了他的脑子里。
“啊?”如玉听完邵寂言的主意,瞪大了眼睛,随即鼓着腮帮子道:“哼!上次你还为这事儿把我骂了一顿!说什么永远也求不着我这个,这会儿又让我去上人身,你可是自打嘴巴了吧!”
邵寂言理亏,只讪讪笑道:“这次是我的不是,我也不是说话不算话,若不是这次情况特殊,我是断断不会让你去的,我也不愿你身上难受。”
如玉撅着嘴瞪了邵寂言一眼,别过头去。
邵寂言凑上去,道:“只这一回,算我求你的,也不需你亲自动手,你只上了梅姑娘的身,趁着天黑人少把我放进去,其余的只交给我就好了。”想了想又道,“只你上次说活人并非人人皆可被附身,也不知这梅姑娘行不行,若是她不行,只好退而求其次,完便见如玉瞪眼要生气,又赶紧哄道:“啊,是了,是了,你是规矩的女孩儿,不上男人身,那咱们不看小厮,只看丫头和老妈子就好了。”
如玉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道:“其实……上身的人也不是很难找……虽说一千个人里不一定有一个体质极寒的,但是女人的话,会有赶巧的时候……”
“什么赶巧?”邵寂言忙问。
如玉脸上一红,扭捏地小声道:“本身体质较寒的女人……遇到葵水那几日就比较容易被鬼上身……上次我上翠竹的身就是这样赶巧的……”
邵寂言听了大喜,女人嘛,体寒者多,看来此计可成。便道:“如此事情就好办多了,她府上女人不少,找个体质虚寒的想也不难,要是梅姑娘本人就最好了。”
如玉皱了眉,脱口道:“我才不上梅姑娘的身!”
邵寂言道:“怎么?”
如玉戚着鼻子道:“梅姑娘很脏!”
“啊?”邵寂言愣了,没听明白。
如玉一脸厌嫌地道:“她是从宜春院出来的,不是正经女人!很脏!我才不上她的身!”
邵寂言望着如玉认真的表情,忽然有些想笑,不上男人身,不上妓/女身,她倒真是很“讲究”。
如玉一本正经地强调道:“我可不上她的身!也许有什么暗病染给我。”
邵寂言无奈笑道:“你是鬼了,她就算真有什么不干净的病又怎么可能染给你,你不过是借她的身子用用罢了。”
如玉仍是坚定地摇头:“不要!不要!”
邵寂言道:“其实,风尘女子也未必都不是正经人,有些女孩儿是穷苦人家出身,不得已被卖进了青楼,也是怪可怜的。有很多女子是卖艺不卖身,不比寻常女孩儿低贱多少。纵是有些卖身的也都有各自的苦处,大多是命薄之人,值得咱们同情。”
如玉忽地眯了眼睛,睨着邵寂言道:“你倒是清楚,你可是在青楼有相好的吧。”
邵寂言一怔,失笑道:“你想到哪儿去了。”
如玉道:“我知道好多你这样的书生都爱逛青楼。纵是不逛青楼也都早早有了相好的,好些富人家的少爷十五六岁就有了通房丫头呢!你都二十四了,有个把相好的也不奇怪嘛……”说着又故意做出无所谓的模样试探道,“你……有没有过啊……你跟我说,我不笑话你的。”
邵寂言暗笑,心道我若真有什么,你是不会笑话我,但会生气瞪眼不理我。只叹了一口气,信誓旦旦地道:“我跟你保证,我没有过什么通房丫头,青楼是去过,不过喝酒聊天,绝没做过你认为的不正经的事,更没有什么相好的!”说完又冲如玉微微一笑,道,“这下你放心了吧?”
如玉听了心里舒服,面上只摆出一副不关心的模样,别别扭扭地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是怕你染了脏病什么的……”
第19章
第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