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不知什么是情爱,只知道碧烟与他自小相识,理所当然的白首到老。
“你与她并非除去巫山不是云的真爱,并非生死相许携白头的真情,并非男人对女人的那种追求,那种痴情。”落空当真有些醉了,身子软若浮萍于水上,声音又如清风过绵间,“既然你当初不能确定对她是何种情爱,而导致众人误解,甚至导致她的误解。那么如今你又如何保证,保证自己不是被一种心心相惜的知己心思蒙蔽,蒙蔽了原本清晰的双目?”
“我若能保证,你却还是不会信的。”苏长亭悲伤的眸对视着落空酒醉清醒的眸,两个人都是那般明白的人,谁又是不明白谁的呢?
落空笑了,笑得仿佛一个红尘嚣上的侠女,持剑起舞,舞尽天下豪气干云,舞尽天下俗情庸爱。
“对,苏长亭我们若是相逢于最初年少时,必定是一对无话不谈的知己好友,就如同今晚一样,畅快直言,不知多么的潇洒恣意。”
落空勉强地直起了身子,再次举起杯,朝着苏长亭最后的一敬。她笑得最美,比落尽的晚霞美,比初上的弯月美,也比她对面玉面颜色的苏长亭美。
“如若我们相识于最初,我必定不会让你入皇家,不会让你成为这样一个女人。”一个承担着男人责任的女人,一个像刀剑一样寒光泠泠的女人。
苏长亭喝下了最后这杯酒,放下了杯,在弯月冷亮的夜下,将落空送到了一叶酒肆的门口。他瞧见她软绵绵地伸手解下身上斗篷,将斗篷递至他的面前。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相借之物总该归主。一叶酒肆小门小户,却不会连一件斗篷都用不起。苏太傅,酒过人醒,请回吧。”
他看着月下的她美得像一朵幽昙,静静地绽放,孤芳自赏且傲视群雄,如此的气魄正当是他认识的那个人儿。
苏长亭接过了斗篷,将伞递过去,恢复了谦谦君子,人如玉的模样,道:“你或许不知,很多人也都不知,我从未醉过,无人能将我灌醉。只是你若说我是醉了,那么我便是醉了。”
他见落空没有反应过来将伞接过,便将伞依靠去旁边的墙上,随后转身,没有一个离别的字,施施然离开了一叶酒肆的门前。
一阵冷风不识趣地刮来,落空站在空空的门前,抱紧了双臂,垂下头,黑发如瀑垂到身前,将她笼成行只单影的模样,许久后,她才转过身,敲响了门。
锤子很快就开了门,见老板娘一身酒气,刚想问的话又在瞧见她一脸的漠然后止于喉间。他扶着她进屋躺下,期间没听老板娘说一个字,他也不曾问一句,总觉得不该问。
一叶酒肆的门开了又合上,对着这条街的尽头,苏长亭背倚着墙,知道她已经平安进屋了,这才直起身子,朝着钦差府行去。
今夜的这些话,他听得明白她的意思,伤心是难免的,可他并非轻易言弃的人。
记得上一世已经做了镇边大将军的宇文磬曾说,苏太傅若是在边疆杀敌治敌,必定会成为第二个让敌国闻风丧胆的鬼将军。
大熙国一百年前出了一个鬼将军,冷面如鬼,杀人如麻,过处百丈无活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不尝一败。
☆、瘟疫村
落空在屋前修剪一棵小树的枝叶,刚长出来的嫩枝总是难免不规整。洛修竹进来的时候,她并没有察觉,只等到人蹲在她的身边说话了,她才回头看去。
“听说苏长亭今天便要前往庙口村了。”洛修竹手里拿着一把扇子,百无聊赖地戳着小树枝条上刚长出来的嫩芽。
落空没搭理他,接着动剪子修剪她眼前的这一节枝条。
洛修竹见落空对他爱答不理的,倒也不焦急,反而淡定地收了折扇,站起来,负手又道:“据说庙口村如今是疫情最严重的村落,已经死了好些人,其余很多村子的疫情都是从那里传过去的。我说这个苏长亭也真是够拼的,不过是代帝出行,做个样子就好了,何必这么认真,随时将自己的命都搭进去呢。”
“你收了他什么好处,会为他传消息?”落空还是蹲在小树前,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修着枝叶,一边微微笑着问道。
洛修竹折扇打开,fēng_liú地扇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没什么,只是互帮互助罢了。”
苏长亭答应帮他把他无脸美人图带回京城,呈给敏贤,虽然不知道敏贤会不会收下,但是只这样便让他觉得很高兴了。
而作为回报,他帮苏长亭传一个消息给落空,也算是情理之中,反正消息带到后,落空会如何抉择,会怎么行动,也不由他管。
落空扭过头,朝上看去笑得温柔腼腆的洛修竹,大约便明白了苏长亭帮了洛修竹什么忙,竟然让这个个性古怪的少爷愿意纡尊降贵地替他苏长亭办事。
落空心中叹了叹,觉得很别扭,若是洛修竹知道她便是杜敏贤,只不过是几年后死去的杜敏贤,不知此下该是如何窘迫的场景。
还好,他不会知道,苏长亭不会告诉他,而她自然更不会说。
“好了,消息我已经带到,其余的与我也没什么关系。落空,就当这四年来普通朋友的忠告,珍惜眼前人,有时候不必为过去太计较,也不必对将来太看重,人始终是活在当下的,顺从你的心,它会告诉你怎么做最让你开心。”洛修竹不咸不淡地留下这么一句话,随后便离开了一叶酒肆,风一样来风一样走。
走出一叶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