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变生肘腋,众官差道声不好,齐齐抽刀出鞘,将张昙等人护在身后,严阵以待。
原来大宋律法于押解一事甚为严苛,“配送犯人,须分明置历管系,候到配处,画时具交割月日,回报元配之处。若经时未报,即移文根问,若在路走失者,随处根逐,元监送人紧行捕捉。”犯人若要中途走脱或是暴毙,押解人员都脱不了干系。
老梁首当其中,抽刀一晃,止住李冲、严通两人,冲紫衣大汉急道:“还请阁下把名头示下,也好让我们兄弟心里明白”。紫衣大汉又哼了一声,伸手从胸前掏出腰牌,在他眼前晃了一晃,老梁眯眼一看,那上面赫然刻着“相府”两个金字。当下神色一变,暗想:“秦桧为相,权倾朝野,满朝文武任谁都不敢招惹,何况自己这些小小的差役……但仅凭一块腰牌便劫了人犯,这事却不好担待”。
略一沉吟,冲紫衣大汉道:“相府办事,兄弟们原是不敢阻拦,只是兄弟们职责在身,怕是不好交差……”,一面说着,一面将身子站的笔直。
紫衣大汉面色一沉,磔磔冷笑,阴森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原本还想留你们几个性命,这下杀干净了吧。”
他说这话时声调平缓,轻描淡写,只是声音中透出一股阴冷,让老梁听罢不由自主的打了几个颤,看李冲和严通扑身上前,挥刀又拦。
张昙方才听他一番坦露心迹,对他早已心无芥蒂,此时更是暗暗佩服他是条汉子,猛然间见紫衣大汉眼中精光暴涨,身形一晃,也不知他如何出手,只听“啊”的一声惨叫,老梁身子忽的升向半空,鲜血迸溅,已被他从中撕成了两半,两片身子并不从上往下跌落,却像两片纸鸢一样向后飘去,划过十数米后,径自掉下崖去,好久才听到“啪嚓”一响,想来这山石距离地底甚高。
张昙见紫衣人出手狠辣,只觉冷汗涔涔,彷若能听到自己牙齿咯咯作响,听那紫衣人又是几声怪笑,道:”人犯中途逃窜,杀死官差一名,即刻缉捕,就地正法“。
众官差看他这架势,哪还敢说个不字,一个个连滚带爬的躲在一旁打起摆子,连望都不敢再望上一眼。
李冲、严通狞笑一声,挥刀猛扑,张昙身子跃出,挡在众人身前,冲紫衣人喊道:“我道你们为何去而复返,原来是寻了这么个所在,杀完之后再抛尸深崖,这一下神鬼不知,真是歹毒!”
紫衣人哈哈狂笑,道:“小子倒还有些见识,横竖今天你们都得死,却也不怕你这小崽子知道”。
张昙一声怒吼,冲持刀扑来的李冲左手一引,右手挥出一拳,李冲欺他年少,不以为意,没想到张昙这一拳虎虎生风,劲道竟自不弱,打在他腕上,一时吃痛,鬼头刀竟然拿捏不住。张昙一击成功,顺势又是一招“魁星踢斗”,右脚弹出踹在李冲胯上,把他身子蹬出去两步。
张昙顺手捡起鬼头刀,举刀架开另一侧严通刀势,改削为刺,刷刷几下刺的颇为迅捷,严通大吃一惊,身形一滞,只觉刀尖在自己前胸一闪,忙不迭的向后一跃,这才堪堪躲过。
“臭小子找死”,严通大斥一声,面上发红,他原以为张昙一个少年,能有多少斤两?杀了这小贼,正好让自己和李冲抢了头功,没想到这小子竟似颇有根基,太过大意,反而让这小子逼的自己手忙脚乱,差点儿还吃了亏,当下不敢轻视,稳住心神,挥刀和他战在一处。
严通成名已久,在山西吕梁一带也算是小有名气,一把鬼头刀放血无数,真要动起手来,张昙又哪里是他的对手?几招下来已是捉襟见肘,好几次都险些被他明亮亮的刀锋砍中,不敢硬碰,后退两步舞刀护住身形,使出父亲教授的一套“侠客刀”。这套刀法讲究不招不架不磕不碰,只凭身法手法制敌,刀法共有十二路,六路攻、六路守,攻中有守,守中有攻,由太祖赵匡胤所创。此路刀法源出少林,又加了不少攀援的技法,闪跳挪转、托撩劈砍,若是壮年使来,颇为凶悍。张昙年幼,自然对此刀法领会的不深,不过他多守少攻,不求制敌只求自保,门户倒也守的严密。
两人斗了二十余招,张昙借助身材小巧,加上一味腾挪闪避,不跟他刀锋相接,竟能不落下风。严通出刀大开大阖,招招致命,无奈这小子像只上蹿下跳的猴子,瞻之在左忽焉在右,刀刀走空,竟然奈何他不得,慢慢心中焦躁,小孩子气力不济,若等他气力用尽,自然能趁势宰了他,但缠磨许久,面子上毕竟不大好看,当下打定主意,身形一晃,抛开张昙,作势向他母亲所在的方向扑去。
张昙心系母亲安危,哪里知道他这是虚招,果然上当,一跨一拦间,步法稍有散乱,严通看准时机,回身举刀兜头一斩,这一下结结实实砍在张昙刀上,咣当一声,火星四溅,把张昙震的手臂发麻。严通挥刀平削,径直砍向他手腕,张昙只好撤步收手,严通嘎嘎怪笑,待刀势用老,顺势拧腕,鬼头刀自下而上反撩。张昙向后斜跨一步,正待闪身,忽觉背后冰凉,身子已贴上石壁,再无可退,眼见得严通这一刀来势迅疾,竟然避无可避。
张昙大惊失色,顿时汗透重衫,猛然间见李冲蹂身而上,右手在严通腕上轻托,严通这一刀上扬,竟擦着张昙面门而过。
“你抽什么疯?”见李冲不攻敌人反攻己,严通气急败坏道。李冲呵呵一笑,也不答话,右手成爪,使小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