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大汉被梁尚搀到一旁,未及坐下,扯到腿上痛处,不住咧嘴吸气,眼睛却不舍得从打斗的两人身上移开,看张昙小小年纪却身法奇绝,忍不住称赞道:“小兄弟,你这几步走的不错啊……哎呀……他奶奶的”,胸口起伏,又是一阵急喘。
上官剑南示意他不要出声,免得牵动伤口,双目却不错眼珠的盯住张昙,生怕他一不留神遭了王松年毒手。谁料越看越是惊心,但凡习武之人,攻防闪跃不免提气换气,时间久了,气力折损乃是平常,但看这少年奔腾挪移之间,似乎气力越来越长。王松年也是暗暗咋舌不已:“这小子怎么竟似有使不完的气力?”
张昙何尝不是又怕又喜?怕的是王松年这恶贼掌力雄浑,招招攻向自己胸腹头颈,恨不得出手致自己死地,喜的是“凌波微步”果然玄妙,意之所向,竟能屡屡在间不容发之际躲过王松年致命连击,不过他心知王松年狡诈异常,掌力陡发陡收,虚实不定,一不小心难免就被他算计。不敢碰他掌缘,只围着他绕圈,心里盘算着找机会哪怕拍上他一掌也好。
两人身形交错,堪堪斗了四十余招,王松年眼中寒光直露,骨节又是“啪啪”作响,上官剑南喝了一声“小兄弟稍歇,待我斗他一斗”,提掌纵进,王松年未料到他说打就打,身子连忙向前一跨,谁知上官剑南突然变招,改掌为扫,五指在他肩上顺势一拂,火辣辣生疼,王松年一个跟头翻出,几个起落,身子隐没在树林里,再也不见了。
众人见他身子一动便是几丈开外,身法端的惊人,都暗暗佩服他功夫了得,只是这人说走就走,对手下却是漠不关心,均觉得此人不免太过狠辣绝情。
强敌一退,上官剑南冲梁尚、张昙两人拱手,黑衣汉子将铁鞭当做拐杖,撑在腋间向两人抱拳道:“好兄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有这等功夫,老方要是能像你这般钻来钻去,可他奶奶的不必挨这几下……”,说完大声咳嗽,铁塔般的身子簌簌直抖。
上官剑南替他验过伤势,王松年那一掌虽是伤他极重,好在他闪避及时,没伤及要害,将养些日子,倒是不妨事。几人互通姓名,攀谈之下,原来上官剑南、方镇山两人为韩世忠将军旧部,现已落草在铁掌帮内。前几日两人在临安打探消息,顺手从宫中盗了岳将军遗物,见其中有些手稿遗书,正要赶回铁掌帮上与众人商议,不知怎的走漏风声,竟然被相府鹰犬追到此处。那王松年原本也在韩世忠将军手下任职,韩世忠归隐之后,谁料他竟投靠秦桧那个奸贼。
张昙听上官剑南说起岳将军,想及先父,凄然泪下,上官剑南见他是忠烈之后,更是敬重,听两人有志抗金,更是大为赞赏,当时便邀两人同行,去铁掌峰小住再做打算。两人别无去处,自是应允。
四人行出松林,看河畔供有屈原祠,原来这村庄叫屈望村,当年屈原流放江南,常在四周考察民情,故而得名。屈原忧国忧民,是春秋时楚国的名臣,遭佞臣谗毁才被楚王逐出都城,最终郁结难平,沉江而终。四人尽皆敬佩屈原忠烈,在祠前拜了几拜,上官剑南恨道:“时异人同,岳元帅、韩将军皆是朝中忠臣良将,本欲趁胜挥师北上,无奈奸臣当道,却都落得这般下场!”说罢目呲欲裂,把祠前石碑拍的直响,高吟道:“世溷浊而不清,蝉翼为重,千钧为轻,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谗人高张,贤士无名!”张昙少通文墨,并不解其深意,但见上官剑南神色悲苦,吟诵的颇有声势,暗暗在心里叫好。
四人骑马向东南驰向辰溪,行了约莫有四十余里,远远望见五座山峰直插入云,恰如一柄手掌悬在半空之中.上官剑南遥指中间那座主峰,向两人言说那便是铁掌帮所在,张昙远远望去,见山路前后盘绕,五座山峰仿佛五指各分出指节,想来这山峰便是以形命名。四人骑行至山脚,小路崎岖,蜿蜒向上,两旁都是及腰野草,越往上行,道路依山而凿,越发左弯右绕,一面即是悬崖,只一些树木突出来,异常陡峭。四人弃了马匹徒步而行,山路狭窄,张昙虽然使不出凌波微步,但提气紧跟上官剑南身后,呼吸却也平稳。上官剑南见他小小年纪,竟然内力不错,更是暗暗称奇。
转了几个大弯,地势渐阔,再行一段,见两面山峰耸立,夹出一条窄窄的山道,仅容一人通行,可算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张昙心想铁掌帮名震湖广,果然非同凡响。猛然见上官剑南眉头大皱,驻足冲方镇山道:“这里是山中门户,时时有人守驻,今日悄无声息,莫非山中出了什么变故?”说完放足疾奔。
张昙紧追其后,穿过一段狭长窄道,隐约已可看见山顶房檐,又听呼喝连声,上官剑南足上加力,身形连晃,片刻之间已与张昙拉开距离。张昙看他神色惶急,不便多问,候了梁尚、方镇山片刻,一起奔向山顶。
山顶颇为平坦,铁掌帮房舍俨然,尽得地利之便,中间一处空地,原本是演武场,此时却乌压压站满了人,铁掌帮众围了一个圈子,圈子中央掌风霍霍,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与一名穿白衣的瘦削汉子站在一处。
“你好好看了,这老者是铁掌帮的彭帮主,使的是看家本领铁掌功,那瘦削汉子的路数,我却看不出了”,梁尚悄声向张昙道,这两人都是使拳脚的高手,激斗正酣,正可以从中领略些临敌致用的关窍。张昙应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