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将近,她刹那有些后悔自己的粗心大意。
可是上帝听见她的声音,在周建安下手开阀前,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周建安原本想要挂断,但是来电显示尚仇其人,尚仇他爸到底是他的伯乐,临死之前接听一下不为过。
于是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周建安的一声漆寒的“喂”。
时安的心脏陡然短暂平稳,她全身似乎都在痉挛,头发一簇一簇汗湿的贴在脑门,巨大的恐慌之后神情也些微呆滞。
那边的尚仇许久没有作声。
就在周建安想要挂断的时候,那边出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他的声音尽量的沉定,他问他,“你想要怎么样?”
不远处的时安已经摇摇欲坠,身体与绳索死命摩擦出了一个红色痕印。
周建安看了她一眼,心下顿时了然,于是开了免提。
当凌宗的声音突然出现,她甚至觉得此间即是天国,充斥着不真实感,如果这是最后一面,她不舍得这是最后一面,各种情绪交织着杂糅着,瞬间她悲恸更甚导致刹那间放弃了所有的反抗,斑驳的暗影处,她泪眼愈发婆娑。
她想见他,这种思绪一起,就陷入更荒凉的绝望。
周建安喜欢绝望,尤其是别人的绝望,这样他才能在临死之前像个造物主一样,他笑了下,冷声说,“不知道凌总什么意思?”
凌宗语气亦是淡漠,“你现在人在建邺区华苑路47号5幢902房间,人是下午5点左右进去的,时安在你手里,其实你绑了她也不过是一种发泄,即便时安没有对你所作所为进行揭露,你觉得你女儿还能留在你身边安然无恙,她敢从高楼跳下去说明对你已经忍无可忍,离开你也是及时止损对你对你女儿的未来只有利而无害。”
他说,“你现在交出时安,你想要什么,我能帮你。”
他想安抚周建安的情绪,可周建安只是狞笑,他蓬头垢面的蹲在时安跟前,死死盯住时安的表情,从中探寻着一点一滴一丝一处的恐惧与惊悚,和从细缝中吹进来嚎啕的风声切合着,他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有个人陪我下地狱,不然我一个人走,太孤单了。”
“再者,”他将刀柄在她面前颠来倒去,“这个女人不算无辜。”
时安逃避般的仰头,眼泪瞬间没过眼角汹涌出来。
凌宗的声音不经意间又有些微的颤抖,但是他仍然聚精会神的和他谈判着,哪怕有一丝希望,他都要找到他的软肋,凌宗说,“如果你指的是时安给你带来的经济损失,我可以补偿,你要多少都可以?”
周建安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形狰狞成偌大黑色的暗影,他冷冷道,“你尽管鬼话连篇,我要是现在缴械投降,你的承诺算个屁啊——”
凌宗打断他,他警告他,“你原本想要死的悄无声息的吧,关门关窗开煤气制造意外就没人知道你是凶手?”
周建安愣了下,挺进的尖刀停在时安分寸之处,直直的抵在时安眼前。
凌宗说,“时安是我的女人她肚子里的是我的孩子,你也知道普惠在新京的权势,为善可能艰难,一旦我想要为恶,公平正义法制我可以通通抛在脑后和你一样,”他心中忐忑异常,但还是强作镇定,“你家里兄弟姐妹三人还有七旬老父老母,加上你的女儿,你不算是个没有后顾之忧的人——”
时安眼泪渐缓,她看见周建安顿了下,开始不可避免的动摇。
凌宗说,“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你要是敢动时安一根毫毛,我会让你一家死无葬身之地,你也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说到做到。二,你放了她,你所作所为一笔勾销。”
周建安好久没作声,最终,他只是声嘶力竭的狂笑出声,声音里露出过往阴毒惨相,凌宗在走廊里,依旧能听见房间噼里啪啦一阵尖锐的乱响,时安无望的看着肚子,脚尖着地提心吊胆往后挪动。
周建安将手机丢在远处,他情绪已经紧绷到歇斯底里的边缘,他讥讽的问他,“你以为你这样能威胁到我?我这一辈子卑躬屈膝,临了,你以为我还能受谁要挟?”
警队来的恰如其分,他们垄断了通行道并成群盘上了顶楼,可不自觉弄出的细小动静在周建安的神经末梢搅拌着轰鸣着翻倒着。
凌宗继续施压,“你的父母家住在富阳开元新村78号,电话号码是02783625362,手机号码是15281732891,”他如是明明白白道出了他其他亲人的信息,“你父亲要过70大寿了对吧,尚仇以你的名义邀请他们过来新京,要是今晚出发明天大约就能到,到时候没有意外,还能是其乐融融的局面,不然,”凌宗冷声道,“你要你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周建安并不是个缺失感情的人,当下,他不可避免的动摇着。
“——”凌宗沉寂稍会儿,尽其所能的拖延着时间,“要不这样,不是同归于尽吗,你换我进去,我要是现在死了对你没有损失,后续也不会有闲情逸致把仇恨累及到你家人身上。”
“再者,时安身无分文,你要有什么恰如其分的要求,通通能跟我提。”
一字一句轰隆隆开进时安的耳朵,她曾经怀疑过的虚情假意原来那么可笑,但是他不希望他用危险的方式表达珍视,她狼狈透顶失声痛哭着,她一丁点也不想让他冒险。
她又有的后悔了,或者从最开始她就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