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我没有中毒,没有,我不用死。”
一时之间,能够活着的狂喜,如惊涛一样冲撞着她。
陈容又哭又笑了一会,在王弘的强行按制下,才躺平身躯,闭上双眼。
便是闭上双眼,她还在欢喜地自语道:“原来,我不用死啊。”
……
语无伦次了好一阵,情绪过于激动的陈容慢慢平静下来。她重伤刚刚有好转,这一激动,带发了伤势,咬着牙忍了一阵痛后,陈容在王弘地温柔注目中,缓缓闭上双眼,进入睡眠中。
这一睡,不知几个时辰。
当陈容再次醒来时,王弘依然倚在塌边,依然温柔地看着她。对上她睁开的双眼,他微微一笑,笑容满足而放松。
她的手,也被他轻轻握住。五指交缠,她都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汗湿。
陈容朝着王弘回以一笑,好奇地问道:“七郎,那九公主明明跟我说了的,她那刀,涂了剧毒。她本是有备而来,怎地好端端的又弄错了呢?以她的性格,不至如此啊。”
她的声音清脆,放松,语气中尽是疑问。
王弘依然垂眸。
此刻的他,墨发披肩,俊逸清华,容光焕发的脸上贵气逼人,一袭白裳一尘不染……听到陈容的问话,他的睫毛动了动,却没有回答。
陈容等了一阵,也听不到他的回话,不由盯向他,奇道:“七郎怎地不答?”
王弘的眉心跳了跳。
许久后,他低声回道:“我亦不知。”
原来也有七郎不知道的事啊。
陈容眨着眼,转眼,她又说道:“我杀了九公主,司马氏便这般放过我?”
王弘摇了摇头,道:“不是。陈氏阿容已中了毒,不知泯灭于哪个角落了。你现在,只是我王七郎的卿卿。”
这一下,陈容完全怔住了,她惊叫道:“你是说,世人都以为我死了?”那她的道观,陛下赐给她的庄子,良田,还有大兄,平妪,都没了?
她,从此后不能再出现在世人在前,便这样无声无息的过活着?
越想,陈容的脸色越是苍白,她盯着王弘,盯着他,唇动了动,又动了动。半晌,她闭上了双眼。
陈容并不蠢,事实上,身经两世,每一个都在勾心斗角中沉浮良久,她对于世事的推理,对于人心的掌握,还是有一点经验的。这时的她,只恨自己头脑太过清醒。清醒得稍一思量,便发现百般辩护都是无力,只有一种解释说得通。
王弘感觉到盛在掌心的小手,开始变冷,连忙握紧,他低低的,不安地唤道:“阿容?”
陈容放在被中的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沉默了好一会,她低低的,茫然的声音响起,“七郎,刚才那白发老头,是大夫?”
“是。”
陈容慢慢侧头,她静静地看着他,低低问道:“那七郎可知,我怀孕三月了?”
所她所料的那样,王弘点了点头。
望着安静的他,陈容低哑的一笑,她喃喃说道:“令我假死,是七郎临时起意,还是,”她的声音异常干涩,“还是七郎早有预谋?”
他刚刚回答她说,他亦不知,这一转眼,陈容便直白无比地问出了这个疑问,而他,已无从逃避。
王弘的喉结滚动着。
他低下头,任由墨发如缎,披落在陈容的被上,长长的睫毛下,他眸光闪动。
他没有回答。
陈容低低一笑。
只是笑了两声,她的声音便哑住了,便涩在咽中。她干涩的唇动了好几下,才低低的,艰难地说道:“那刀本是有毒的,是七郎换走的么?”
王弘慢慢的,慢慢地抬头看向她。
他看着她,目光依旧明澈高远,还有温柔怜爱。
他握紧她回缩的手指,徐徐的,姿态雍容地说道:“自南阳归来。不,自我们的身影出现在建康城外那一刻,所有的目光都已盯上了你我……我两败慕容恪,已名动天下。便是下了王氏继任族长之位,长者中也有不少支持者,百姓中,清流中,名士中,更被拥戴。阿容,这时的我,便是怒骂王氏族长之位只是腐肉,便是表明了我没有当族长的野心,也有人不放心的。更何况,晋人什么都不少,就少了运筹帷幄的良将帅才。而我这良将帅才的出现,也打破了各大家族苦心维持的平衡。再加上我这些年来行事任性,得罪了许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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