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岁的女孩,对什么都好奇。有段时间爱看画师给人纹身,色彩在肌肤上的流动不同于纸帛,有种残酷的美丽。看多了,开始怂恿冰焰陪我一起去纹点什么。
他想都没想的拒绝:“你眉心上不是有朵小花么?”
“可你没有,算我陪你好了!”
“想纹什么?”
我认真的想了很久:“神灵两界的图腾。红焰和银凤,很配的感觉。”
他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很好看,春花秋月的无双,沉迷往往不觉。
他捏捏我的鼻子:“那是绝配。可我怕疼!”
我睁大眼:“我都不怕,你居然……”
“我怕你疼。”
“不会……”
“落儿。”他温柔而坚定的打断我:“你还小,没尝过疼痛的滋味,会受不了。”
“那等我以后尝过了,是不是就可以?”
“只要我在,就绝对不会让你尝到。”
“可我还是想……”
余音消逝在他的唇畔,他轻轻笑着,细碎的吻雨点般洒落在我的面颊:“你只许想我,不然……嗯?要不……晚上去流景宫,我给你画一个?想画哪儿?”
我的指尖在凤身上轻轻摩娑,当初那一针针没入血肉的感觉,痛,但是不及箭矢穿心的万分之一。后来我执意要在伤疤上纹身,螭梵便请来最好的画师,问我想纹什么图案。我说想要凤凰,银色的凤凰。螭梵沉默了一阵,说你随便弄朵花遮掩一下伤疤就好,干嘛要那么复杂?画师跟着解释说纹身是用针管将颜料一点点的扎进肌肤,简单点的图案不那么疼。
我固执的摇头,如果可以,我想用纹身的疼痛取代记忆中曾有的疼痛,至少,不要让我每晚都泪流满面的醒来。我笑着说,凤凰涅槃,痛过这一次,以后便是新生。
螭梵没再拦我。
整整一天一夜,我咬破了嘴唇,没吭一声,更没掉一滴泪。
画师很钦佩的说,她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女子。
螭梵很平静的说,她从小就这样,越是软弱的时候,就越装得坚强。装习惯了,就把自己也骗过去了。
他们都以为我睡着了,其实并没有。我只是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想,原来那个人没有骗我,如果没有尝过疼痛的滋味,早在第一针时,我就会跑得比谁都快。
十年过去了,银凤一直守着我,似乎在等待一个答案,一个我现在已经不想提及的答案。
我曾经也很想知道,那一刻,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把箭送进我的胸膛。
《拈花一笑醉流景》雪月天使v一一四话别v
走出浴室的时候,窗外已是晚霞满天,霞彩透过碧纱窗,给我的素白纱衣染上一层绯红,我随口唤了声“小蕊”,无人应答。四顾之下竟有些无所适从,心中空落得难受,只想找点什么填充才好。迟疑了片刻,我给自己泡了壶茉莉花茶,极富耐心的看着枯萎的花瓣在水中一点点绽放成莹白如初的模样,然后端着茶水,赤足坐到矮桌前,将螭梵给我的药丸掰碎了往嘴里送。吃完药后想到要给婉儿回信,于是又摊纸洗笔磨墨的忙得不亦乐乎,等到墨汁浓得不能再浓,方才提起笔来。
手腕悬了很久,我迟迟未能落笔,能说什么呢?宝贝,我真替你开心,你终于得到了完整的家。宝贝,我才是你的母亲,可我要去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
“啪”的轻响,一滴粘稠的墨汁顺着笔锋滴下,弄脏了宣纸。我心烦意乱的揉起纸团扔开,再下一张。
又是“啪”的一声,透明的液体打在洁白无暇的纸上,晕开淡淡的水渍,我用手去擦,接二连三的,却是越擦越多。到最后,我下意识的抚向自己的脸,满手暖湿。
有人走上庭前台阶,夕阳斜照进门厅,秀美的身影遮住光影,长发如瀑,水烟千顷。
我低下头,再次将纸揉成一团,甩掉。纸团滚了几圈,停在来人的脚边,他弯腰拾起。
我迅速抹干脸,微笑:“差点都忘了,我还欠你一个条件。你要不就趁现在说了吧,改明儿见面也难了。”
瞿牧走过来,我往旁边挪了挪,留出一小块蒲席,示意他坐下。挚友知己也好,萍水相逢也罢,有人陪着说话总胜过一个人胡思乱想。
他接过我手中的笔,落下一行字:“我想听听你的故事。刚才那人是谁?”
我看了半天,问道:“这就是你的条件?”
他点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