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了行路,因此从临华门绕行至天庆观。
以前生龙活虎的父皇憔悴了许多,鬓角华发渐生,脸色的细纹也渐渐明显起来。
铭瑜不谙世事,仍是童言童语,常常被母妃带着去文德殿陪父皇说话,渐渐也带了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从天庆观回来,刚歇的绵绵细雨又渐渐转大,行辇路过一片清静的夹墙,墙那侧一股袅袅烟尘伴着烟灰味飘在道上,又追着凄凄切切的哭泣声。
显然是有人在宫内私自烧纸祭拜,父皇挥手遣内侍去治罪。不多久,却听见一阵喧哗哭闹,一个浑身缟素的女子披头散发,哭哭啼啼跌跌撞撞扑倒在御辇下求饶。
“皇上饶命。”
正是被罚去拱宸门,贬为宫人的蕊淑妃。
蕊淑妃为何在此?明明是雨天,烧纸如何才能有这么浓的烟气?
全然是有意为之。
谁在替蕊淑妃开方便之门,或者,是想把蕊淑妃再奉到父皇面前?
我想起那日在垂纶亭的私语。
铭珈禁闭在景阳寺才月余,皇后若有动作,也不会现在,至少要过一年半载的日子。
蕊淑妃是皇后弃子,那么,为何千金之躯的大皇子都贬为庶人,而微不足道的弃子却没有死,而是被发配到这偏僻的皇宫一角。
迎阳宫的宫墙,真的是被雨塌坏的么。
一队人马被蕊淑妃这般冒死一扑,轿辇晃了晃,我抓着内壁,六神无主的冲下轿辇,赶到父皇身边。
“父皇,可是出了什么事。”
梨花带雨的蕊贵妃,仰着一张粉黛全无的花靥,两只眼哭的恰恰好的迷蒙浅绯,滚滚的流下两行清泪。柔缎似得黑发鬓边簪一朵白海棠,在漓漓的雨中沾黏在脸颊,尖尖的下颌执拗的拗着,哭诉道:“皇上,奴婢罪该千刀万剐,但奴婢对皇上是真心的。”
我挡在父皇面前,对一群束手的内室斥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拖下去,别冲撞了龙体。”
圆润的肩膀被拉扯着露出一小片玉色肌肤,细细的琵琶骨凌凌浮在雪堆里,好似梗在心头的刺,蕊淑妃好似跌落泥里的落花:“奴婢不愿苟且偷生,但求皇上赐旨一死。”
父皇在我身后轻声喝:“无忧,这么大的雨,你快些回轿。”
我惊疑的望着父皇的目光沉沉的在蕊淑妃身上逶巡,半响挥了挥手,任人把蕊贵妃拖下。
没几日,父皇因为身边宫人伺候不周,狠狠的发了一顿脾气,,蕊淑妃被人悄悄的送入了延福宫。
绝色,自然有绝色的道理。
听到延福宫的消息,母妃做针线的手抖了抖,扎了个殷红的血珠,洇染在锦缎上。
母妃身边的小内侍出了宫门,去母舅家送些给蔚然做的小衣裳。
景阳寺的大皇子病倒了,连日的高烧不断,还闹着要出家。
蕊淑妃掩人耳目的成了延福宫的宫女,又一次入主了延福宫。后宫嫔妃,多半要呕血。
但这不妨碍朝臣仍把大批女子送入宫中,宫里妃位不多,此番蕊淑妃没了,前赴后继自然需要人再补上去。
皇后恨蕊淑妃入骨,时常昭蕊淑妃问话,少不得有番虐待,惹得父皇十分不快。
蕊淑妃仍是怯柔的模样,父皇无法,只得时时带她在御前行走,再也不敢放入后宫。
帝后不合,于母妃而言,却甚是惬意,越发煽风点火起来。
废后,也不是没有旧例的。
这个春天,雨水似乎特别的丰沛。
还未入夏,黄河下游就发生过几次小小的决堤,黄河堤坝已许多年都未修缮,一直提心掉胆的应付了许多年。这次父皇调任两浙转运副使陈尧佐前往黄河修固堤坝,禀笔侍人张田督工。
乌邪椮终于把我要的话本子都送来了。出宫时他回头问道:“公主的婚事,可定下了不曾?”
我惆怅嗫嗫:“还未。”
乌邪椮叹道:“整个大宋的年轻才俊,可都在公主囊中,莫非是挑花了眼。”
“本宫都不着急,你急什么?”我撅着嘴道。
他冲我一笑:“无忧,你倒是可是考虑一下我,本王子也是一表人才英俊非凡英雄气概,一点也不输你们大宋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