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往昔。
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
并不安稳的夜,梦里浪涛拍岸之音萦绕在耳,晨起推窗,风涌浪击鼓动耳膜震震作响,窗棂角落伏着一群朝生暮死的敛羽蜉蝣躯体,随着晨风的吹拂卷入清朗空中。
万物不过是沧海之一粟,于此竟依稀生出了随波飘零的浮萍之感,而在这薄薄晨雾中,喧嚣乍起的江流中,往来忙碌的商船载着南下的山珍奇货,北上的丝绣粮食,轻快的穿梭在两侧,甲板上的船夫扯着嗓子喊着号角飘荡在水面上。也有小小轻舟载着酒水热食挨船叫卖,或是捧着琵琶的歌女坐在船头招揽生意。
日光和微风轻拂着每一个人的脸庞,每个人都看起来都是明亮的,开心的,没有什么漂泊离索的孤独,颠沛流离的辛劳,也没有什么生计艰辛的烦恼。
人如蜉蝣匆匆而过,谁有那闲工夫去哀去叹去愁去苦,自是要有酒且喝,有悦便笑,有泪就哭,酣畅淋漓的活一场。
梳头的宫女捧着花冠:“殿下,下头送来了今早摘下的含露鲜花,不知殿下喜欢哪个式样,奴婢好给您做花冠。”
我略微沉吟,抬指道:“要开的最艳的那枝。”
要戴最艳丽的花,穿最精致的锦绣,画最无暇的妆面,这才足够。
九中侍端着茶盏在门外站了半响,靛儿笑嘻嘻的推门道:“公主殿下尚在梳妆,有劳公公吩咐厨房把膳食端来,只捡些清淡精巧些的来,旁的都不要。”
“可巧,早上小人们刚捉了几尾膘肥肉美的白鳞鱼送去厨房做鱼羹,厨房刚做好,还热腾着。”
靛儿点点头:“这就够了,也劳烦中侍下去说一声,殿下爱清静,屋里不需要人再来伺候了,若有什么差使自会来唤。”
“是...那小人就此告退。”
我瞥见九中侍瓜绿云纹的一身袍子,绿油油的看的发腻,身边的女婢咯咯笑出来:“这人倒是有趣。”
这是我从北宛带来的婢女,北宛男子们多豪爽刚烈,也少有内监侍人,女子鲜少见到这样的阴柔怯弱的人物。
“也不知道是谁赏下么匹价值百金的料子做了这身衣裳,真是暴殄天物。”靛儿回来道。
“这匹料子若是做了别的,那倒是真错了。”我漫不经心道,“穿这么身出去,正合了赏他这匹料子人的心。”
正是繁春雨水丰沛之季,顺流一日三百里,过官渠入沔湖,汴梁也不过是三四日的行程。
北宛并没有传来消息,我也不做他想,回京后自然能得知,只是近乡情更怯,对于铭瑜和母妃,我又尚不知要如何面对这场剧变。
好像所有人都得偿所愿,却偏偏难以启齿这喜悦的结果。
春光正好,门窗俱是掩着,只有和曦凉爽的风偷空钻进来,婢女们坐在屏下剪春胜,我握着毫笔在布上画绣样,或许等到回去的那日,能给阿椮带回一封玉带。
不知什么时候再抬头,周围的婢女全都垂首站立,屏风一侧,有人衣黄绶紫,怀抱着几柄鲜嫩青翠的莲蓬立在那儿。
习惯过宫里头满眼是天青靛蓝的宫袍,清姿华服倒显得格外的刺目。
我低头画完最后一笔,落笔道:“本宫不记得有叫人进来伺候,也没听见外头的通传。”
眉尾虽稍有疏淡的样子,笑的时候却添了柔情,在满屋莺莺燕燕中乍然浓墨重彩起来:“刚有渔家在船边叫卖莲蓬,小人想着公主兴许会喜欢。”
我拎起绣片,扭头对靛儿道:“你瞧这个绣图,王爷会喜欢么?”
靛儿抬头瞥了眼,轻声道:“只要是公主做的,王爷自然都是喜欢的。”
我笑道:“也未必,他看着随意,其实心里头挑剔的很。”
改了几处线条,和靛儿比对了丝线颜色样式,满屋子除了靛儿偶尔的回来回话静的针落有声。许久后我回过神来,歉笑着道:“本宫糊涂,一忙起来把什么都给忘了,大人公务繁忙,本宫也不敢再奉茶耽搁大人,靛儿,你封一方日月城带回的太翠石送大人出去。”
他神情微冷,唇角倒还带着笑,黑黢黢的眼盯着我:“小人记得,公主以前爱吃莲子的。”
我歪着头看了眼他怀中的莲蓬,叶柄上还沾着水打湿了他的衣袖,青青翠翠一个个圆溜溜的洞口探出个的尖尖的小头,挤着拢着包在青衣里,看得别样喜人。
以前在宫里,宫娥们常结伴去瑶津池摘莲蓬,围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