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没什么两样。但是这个罐子里的松针,是在出自太平峰的雪松树。而且,是杏林馆身手最灵巧的竹风师兄,在夏至那一天,从太平峰的绝壁顶上采摘的。”
秦王接过来,嗅一嗅,是有一股清新的松针味儿,但还是没看出绝壁顶的松树和山脚的松树,有什么不一样。
青瓷罐传到了李淳风手里,雅间里的气氛,立即就变了。
就见李淳风双手捧着青瓷罐,双目微闭,缓缓的吸气,再睁开眼时,露出惊喜的笑容:“这棵雪松,差不多有五人高,是百年以上的老树了。终南山有此宝树,实乃是长安城的幸事。”
章锦婳见李淳风能说出松针的来处,点头应道:“是,此树正是终南山的护卫之神,一般人难以得见。”
“李参军,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李淳风见秦王发问,放下青瓷罐,侃侃而谈:“这松针,外表看起来与其它松针并无区别,是这个茶汤端上来的时候,飘在茶汤上的热气,聚而不散,嗅之有凛冽之气,饮之微苦,清心安神,再饮白水一口,甘之如饴。
若是普通的松针,泡出来的热气,就像这白水上的热气一样,是四散飘开的,嗅之并无肃杀之气。”
章锦婳重新冲了松针茶,再给各人端了茶盏过去。
众人细看,果然如李淳风所说,松针茶的汤面热汽,是聚拢在茶汤面上久久不散的。
嗅一嗅白水的水汽,再嗅一嗅松针茶的茶汽,一软一硬,果然区别就出来了。
可是,这有什么用?
章锦婳似是看出众人心中所想,不紧不慢的道:“在夏至的清晨,太阳出来那一刹那,在太平峰的守护之神眺望山谷,所有的迷雾消散殆尽,那种敞亮,就是这微苦与甘之如饴的感受。”
迎上秦王的目光,章锦婳又道:“人人都说高处不胜寒,可是又有几人能体会到在绝壁顶的境界呢?”
第六十三章 她是奇人
秦王被镇住了,这是他受封秦王以来,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如此云淡风轻的谈高处。
从小到大,他受到的教育,就是要顾全大局,要尊长敬上。
尤其是父亲兴唐反隋之举,明明得益于他的促进,却反过来对他诸多避忌,甚至乎一称帝就匆匆忙忙立了太子,并且给予了太子过多的权利,将他死死地压住了一头。
他愤怒,他不甘,面对父兄,又无可奈何。
他的谋士幕僚,除了刘文静私底下为他抱不平之外,几乎无人敢触及他的不言之痛。
秦王端起松针茶,细细的品味绝壁雪松的滋味,一杯下肚,竟然没有察觉到半丝苦味。
在座的几人,刘文静和薛收,是跟着秦王出生入死的,周子瑜和李淳风,是各自在悬崖峭壁俯瞰过谷底风光的,对章锦婳所言,自是深有感触。
尤其是周子瑜,对锦儿是刮目相看,更是满心欢喜。
锦儿的变化,简直是让人一天一个惊喜!医术惊人就不说了,见到秦王也没有手忙脚乱不知所措,还轻描淡写的以物言志。
那个纯真无邪的小姑娘,终于长大了!
碍于秦王与其他人的面,周子瑜不好于锦儿说笑,只能借着喝茶来掩饰自己的愉悦。
章锦婳早就对周子瑜的动作心领神会,知道自己没有说错话,就更淡定了。
一时之间,静悄悄的,无人开口,只有炭炉上的铁壶咕嘟嘟的冒着热汽的声音在屋里回荡。
秦王不知想到了什么,左手抬起,放在茶盏边,食指的指尖轻轻的敲击着桌面。
李淳风抬眼看看,又低下头去,端起白水来喝。
秦王看过去:“李参军,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李淳风轻咳一声,站起来,弯腰拱手:“属下不敢轻言。”
秦王摆摆手:“李参军尽管直言,这里都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章锦婳闻言,就要退出去。
秦王出声留她:“章小娘子,你也听听。”
章锦婳停住脚步,看着秦王,眼角扫到周子瑜微不可见的垂下眼皮,下意识地知道这是瑜兄发出的安全信号,恭敬答道:“遵命。”
李淳风直起身,正色道:“殿下,当今之际,讲究一个顺势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