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里掏出数本折子,撒手丢在两人跟前,淡声道:“先看看吧。”
贾氏父子颤着手拾起一瞧,脸色登时大变,贾蓉还好,心里多少已有些准备,贾珍可就惨多了,身子便如打摆子般直抖起来,整个人几乎当场崩溃。
原来那几本折子,竟是都察院秘密侦查宁国府私发高利借券的细报,里边密密麻麻地记载着许多借款人的姓名、借款日期、借款数目、利息收入……各项各目详尽备至。
贾珍见已查到这个地步,心明抵赖绝无丝毫好处,颤声道:“王爷饶命!下官一时糊涂,犯下滔天巨错,王爷饶命!”头如捣蒜般磕个不停。
世荣冷笑道:“一时糊涂?我上回把令郎请来,不是已陈明利害啦!叫府上悄悄收拾了,从此不可再犯,谁知你们却一错再错,将本王的话当做耳边风,反把这盘剥百姓的勾当越做越大,嘿嘿,如今还敢说是一时糊涂!”
贾珍瞠目结舌,转首恶狠狠地盯了儿子一眼,又朝王爷不住磕头,求饶道:“小犬竟没将王爷的训示转与小人,否则小人即便有一百个脑袋一千个胆子,亦不敢违呀!念在两家祖上曾经同难同荣,王爷千万再给宁府一次机会。”这回言中连“下官”两个字都不敢用了。
贾蓉惊怒交集,摇摇晃晃的几欲虚脱,原来他只道给这王爷占了可卿的便宜,便会对他们父子私发高利借券之举放任不管,因此一直没将北静王要胁之事告诉贾珍,此际如梦初醒,心中不住地狂叫道:“这恶贼好狠!这恶贼真狠!玩了我的女人,竟然还不肯放过我!”
世荣面色愈来愈沉,道:“我若将这些折子奏报今上,你们且猜猜这下场会如何?嘿嘿,倘叫本王猜呐,莫说你这三品爵威烈将军的脑袋保不住,那满门抄斩恐怕也是躲不过的!”说到最后,越发声色俱厉,几将贾氏父子唬出尿来。
贾珍哆嗦个不住,一股森森寒意由背脊直蹿上来,惊慌中忽想这里并非公堂,且王爷又是一个人进来,说不定事情仍有点转机,颤声又求道:“王爷万万再饶一回,我宁府上下定会将王爷的大恩大德铭记于心,日后若有什么差遣,小人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给王爷办来!”
世荣沉吟起来,森然打量跪在脚下的两个男人。
只不过片刻,贾氏父子却觉得象是煎熬了千百年,好容易才听王爷缓缓道:“我也知宁府这几年光景不太好,亏空甚重,因而才想出了这桩要掉脑袋的歪主意……嗯,给你们父子俩一条生路也未尝不可,只要……只要你们答应本王一件事,从此我就睁只眼闭只眼,不但冒着给株连的罪,任由你们胡闹去,就是日后有人就此事再为难府上,我也会尽力保全,不知你们肯不肯答应?”
贾珍又惊又喜,万想不到王爷会这么说,他们父子俩私发高利借券虽然获利极丰,但随时都有掉脑袋的危险,今后若有这位高权重的北静王爷罩着,那脖子上的东西可就牢固多了,说不定还能把这桩勾当越做越大,颤声忙道:“什么事?王爷请讲,只要能给宁府一条生路,小人父子莫敢不从。”
谁知世荣却又不说话了,贾氏父子的心脏差点没从嗓子里蹦出来,生怕这小王爷已改了主意。
好一会后,王爷终于开口:“我只要一个女人。”
************
瞧着男人的表情,平儿心中已疑这主子在哪里鬼混了回来,冷笑道:“爷的衣裳莫不是给谁藏起来了?”
宝玉心念急转,忽笑了起来,依着《无极谱》上所教的驽气之法,摹仿贾琏的腔调道:“跟你说了吧,我并非忘记带东西才折回来的,实是因中午酒吃多了,适才在路上跌了一跤,衣裳都扯破了,还好那里离宝玉的院子不远,便过去跟他借了这套衣裳,现下转回来换的,你切莫跟那辣子说,免得下回喝酒时,她又在我耳边唠唠叨叨。”
平儿道:“这是宝玉的衣裳?无怪……无怪有点眼熟哩……”鼻子忽似灵敏了许多,闻着了一股不同于贾琏的男人气息,心中刹那一阵酥醉。
宝玉知这女孩心思甚密,怕她往下细想,忙又一轮疾风骤雨般大抽大送,不消片刻,便将玉人杀得身酥魂迷,口中竟连哼“弟弟”,心下奇怪,忽尔有了个古怪的主意,兴奋道:“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
平儿摇摇头,整个人全瘫在男人的怀里,嘤声道:“我……我……”原来近了那要紧的关头。
宝玉俯下头,在她耳边悄声道:“我既穿着宝玉的衣服,不如就扮做他,这回你别当我是你爷了。”
平儿唬了一跳,急忙道:“不……不不不……”只道叫了太多声“弟弟”,以致贾琏生疑了。
宝玉道:“我们只是装模作样地玩儿,又不是真的,怕啥。”
平儿心中怦怦乱跳,犹怕这主子是在试探自己,摇头道:“不要,不敢哩。”
宝玉哄道:“你与我那样耍,爷才更快活哩,只玩这一回,下不为例。”
平儿斜转回头,望着他那双朗若夜星的眼睛,一时情怀大乱。
宝玉柔声道:“来,你唤我宝玉。”底下的抽送放缓了许多,亦随语调温柔款款起来。
平儿一阵迟疑,颤泣道:“爷,我……我真的不敢。”
宝玉一阵灰心,暗叹:“她终究是二哥的女人……”亦不忍再逼她,强笑道:“算了,不玩了不玩了,别急。”
谁知平儿忽小小声道:“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