桶蓦然翘起盖子来,他踩着开关,桶里雪白的纸巾团间杂着手机碎片,还有张电话卡。
漆黑的睫尖微微动了动,他额前发丝细碎,漾着一种幽冷的暗光,覆着修长的眉棱,四周昏沉的光线里,只有他的肌肤泛着骨瓷苍白的白,慑出迫人的寒意,这强烈的对比,衬着他面容鬼魅一样幽邃隽美。
夜晚万籁俱静,远处的林子里隐隐响起鸟雀的咕鸣。
脚尖松开,垃圾桶盖顿时啪的一下合紧。
浴室里昏黄的灯光一瞬间寂灭,窗外的月霜清冷,淡淡袅袅的洒照在床褥上,照着褥间精美的绣纹粼粼泛光,如水纹静谧地流淌着,洇染朦胧。
暗光镀着他清瘦的轮廓,形成一道修长又挺拔的剪影,缓慢来到床头前,床上的女孩睡得正好,月霜下她恬静的睡脸,唇角微翘,发出浅匀的鼻息声。
空气透着凝固的寂静,他弯下身,轻柔地抚上她的脸,她乌黑的发丝细软地蜷在他掌心里,指尖动了动,小心地缠绕起来,两指捏住来回摩挲。
他深深凝睇着她,湛澈的眸色里酝着晦暗的黑气,细密地扭曲起来,逐渐堙没所有的光芒,浓黑的更显得阴郁病态,里面露骨的迷恋,则千丝万缕的痴缠出毛骨悚然的偏执,想要将她彻底占有。
现在还不够……
良久,他轻柔地吻一下她的唇,才直起身,轻手轻脚地给她掖好被角,关上房门离开。
桌上的座钟滴答滴答的响着,已经是晚上零点。
书房里只开着两盏落地灯,透过白琉璃的灯罩,散发出明黄的光,肖寻坐在桌前翻看资料书,看得太久,眉心越来越酸涩,他只得直起身,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抬手捏住眉心轻轻地捏揉。
因为陆璟琛的病情发展,现在完全超过他想象,他虽然不再有以前沉默,面对余青的时候他多了许多肢体表现,但同时的,对她的依恋也趋于疯狂,而对别人依旧不理不睬。
他担心,陆璟琛的自闭症,最终会诱出一种未知的人格障碍。
肖寻想着,看着书本上密密麻麻的字,不知不觉失了神,忽的一道敲门声响起,令他刷地抬起头,待看清楚门外的人时,眼中划过惊诧的颜色:“小公子?”
那灯笼着昏黄的一团,更远处却是黑暗,他站在门口,周身好似弥漫着细白的薄雾,寒凉入骨,一身深蓝绸缎睡衣,显出他颀长的身骨如乔木一般,服帖着清瘦的腰线,衣纹里泛着莹辉,但见一排纽扣整齐的系到领口,掩着半截纤长白皙的颈项,眸间亦是沉静。
陆璟琛走过来,拉开肖寻对面的皮椅再坐下去,端正挺拔,一手平放在腿上,一手捏着粉红色圆珠笔,塑料的笔壳上布满卡通花纹,微微泛白,他将笔顶一按,顿时冒出笔尖。
肖寻瞧见那根笔,心下了然,这么粉的圆珠笔一定是余青的,禁不住翻个白眼,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纸给他。
他便拿过纸放到面前,很快写出一句话,再还回去。
肖寻看了看他,再看纸上一行清秀工整的字迹,只有六个字:“睡不着,要吃药。”更觉得惊诧,因为以前有一段时间他严重失眠,不得不依靠着药物,可余青来了以后,他再没失眠过。
首先便将纸重新放到他眼前,关切的问:“怎么了?跟我说说,怎么会睡不着?”
陆璟琛摇摇头,清冷的轮廓里隐约浮出不耐。
本来这世上除了余青,其他人只会让他觉得厌烦,时间一久,他眉棱渐渐绷紧,浅色削薄的唇抿成一道细线,牵着轮廓都沉冷下去,直直地盯着他。
肖寻见他态度坚决,还不肯放弃,想从心理的角度进行一番分析,于是又温和的询问了些话,可他就是不搭理,最后没有办法,只能从药柜子里翻出安眠药,打开瓶盖,往手心倒出一片,取了装药的小纸片包住药,递给他。
陆璟琛收好药包,直接就离开了。
走廊上静谧无声,他推开卧室的门进去,外面皎洁的月光盈盈照着被褥,勾勒出一抹娇小的轮廓,她睡得依旧香甜,沙沙的风声里夹着她的呼吸,毫无知觉的。
他走到床头,小心翼翼地掀起她被褥的一角,脱下鞋子,轻手轻脚地钻进去,先把药包塞进枕头下,四肢再轻轻缠住她,灼热的胸膛紧密地贴着她温暖肌肤,仿佛巨大的犬,黏糊糊地裹着她整个身子。
满怀都是她清甜的气息,焕然着心跳复苏般,重新活了过来,黑暗中惟有他眼睛熠熠发光,认真的凝睇着她,掌心轻轻地捧住她柔软的脸颊,吻住她的唇。
太过甜美,温软的几乎要化开,他不由得眯起眼,嘴角轻搐着,溢出满足的低喘声,又用脸抵住她的发顶,撒欢地蹭来蹭去,隐隐发间的犬耳朵细微的颤栗。
阿青……
外面的风逐渐沉寂。
落地窗外是华灯初上的商街,细细的小雨飘着,将街上的霓虹灯洇成一团团光晕,闪闪烁烁,房间里没有开灯,一切都沉浸在寒冷的夜色中,丝丝晚风拂来,吹起他耳边细碎的鬓发。
林淮坐在电脑桌前,单手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