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其实她的心早已翻江倒海。
往事一幕幕的在她的眼前闪过,断壁残垣,血流成河,堆尸如山的婵娟村。
焚烧尸体产生的焦糊味也清晰的涌现了出来。
致死手中还握着扁担的父亲,被串在一起的母亲和弟弟。
还有……
被人抹了脖子的林宇,林挽月找到林宇的时候,他的血都已经快流干了,身体发凉。
连医治的必要都没有了,就那样永远的离开了自己。
林挽月扯下了林宇的名牌,她不想林宇被挂在那里,林宇父亲的腿脚不好,当初他们约好的,若是林挽月死了,林宇就拿着木牌到婵娟村帮她烧了。
若是林宇死了,等到战争真正胜利的一天,林挽月要亲自把他的牌子送回去。
林挽月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初的一句戏言,转眼间便一语成谶。
往事一幕幕的闪过,林挽月的眼神愈发的坚定,即使林挽月知道这一趟很可能自己就回不去了,她却从没有想过退却。
“爹娘,弟弟,阿宇……”
林挽月喃喃的声音,出口便被西风吹散,没有人听见。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林挽月远远的看到了火光。
“停下!”一声令下,剩下的三人齐齐勒了缰绳。
蒙倪大和张三宝在远距离观察匈奴的帐篷群之后,立刻看向了林飞星,并异口同声的叫道:“公子!”
看到匈奴的帐篷,林挽月也是心头狂跳。
不同于卞凯这个半路出家又几乎没参加过实战的人,剩下的三人都是身经百战从死人堆里一次又一次爬出来的。他们三人拥有的经验和眼力是卞凯不能比拟的。
这会儿,远远的看向匈奴的帐篷群,三人都是心头狂跳,这是一个大部落!至少也要有几万人!
几万人,对于匈奴这种部落式的社会来说已经可以算的上是整个匈奴社会的一方霸主!
他们只有四个人,到底闯不闯?
风停了,乌云避月。
马蹄声止,四周静的瘆人。
三人都注视着林飞星,等待着一个抉择。
“咚咚”
“咚咚”
林挽月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要回头么?还是继续前行?
没想到这么大的部落居然被他们给找到了,而且离他们的军营不过百里,这支匈奴部队想要干什么?
这么庞大的队伍,若是成功也意味着更大的收获。
可若是失败了……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林飞星的抉择,等待着队伍中最高长官的命令。
即便是刀山火海,只要林飞星一声令下,他们依旧会向前冲锋。
这便是军人。
“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林挽月终于开口,语气平静,让人听不出情绪。
“是!”
这一次,林挽月一骑当先的跑在了最前面。
当火光越来越近,林挽月放缓了龙冉宝驹的脚步,一翻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在这里等我!”林挽月拍了拍龙冉的脖颈,而龙冉也非常通人性的朝着林挽月打了一个响鼻。
“我们走!”
林挽月打头,卞凯和蒙倪大在中,身材最高大的张三宝断后。
趁着夜色,四人朝着匈奴帐篷的火光处走了过去。
随着脚步的移动,四人距离匈奴的帐篷越来越近了,近到甚至可以看清楚匈奴人的帐篷尖。
已经到了这个距离,他们居然连岗哨都没看到,蒙倪大和张三宝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意外和惊喜。
没想到几万人的匈奴部落,防御居然如此的松散,简陋!
没有营墙,没有明哨暗桩,甚至连守夜的士兵都没有几个,只是帐篷外面的宽敞过道里用几根木头捆成了一个架子,架子上面放了一口锅一样的容器,里面燃烧着火种,风一吹,猎猎作响……
若不是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牲口味”的话,林挽月甚至要怀疑这是一座空营!
其实这也无怪林挽月,在林挽月的印象中,军营就是守卫森严的,要有营墙、有卫兵、有岗哨,以及巡逻的士兵才像样子。
特别是这种实力雄厚,兵力充足的部落更应该如此才对……
可事实是,中原文明和匈奴的这种部落文明其实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两边信奉的东西不一样,生活方式自然也有差距。
离国人讲究兵法谋略,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讲究防患于未然。
而匈奴人则要简单的多,他们只信奉苍天上的鹰和草原中的狼。
一方面,林挽月一行人误打误撞的居然碰到了当时草原上匈奴诸多部落中比较富足强悍的一支,这样的部落一直以来在草原中只有他们欺凌别人的份,只有别的部落听到他们望风而逃的,从来没有哪个部落敢主动攻击他们的。
另一方面,也要得益于李老将军和李沐元帅这对父子几十年来一脉相承的治军思想。
几十年来,离国的戍边军队在这二人的统御下一直都是以“守”为主,从来没有主动攻击过匈奴,这也给匈奴人一个致命的错觉,离国懦弱的“小羊”只会守,不会攻击他们这只草原上的鹰。
无巧不成书,当无数个巧合碰撞到一起的时候,便成全了林挽月。
林挽月这一生,和匈奴作战数百次,当很多年后,一切都尘埃落定时。
林挽月也难免会回顾她的戎马生涯,每次回忆起今天,林挽月都要露出笑脸,这是她最痛快也最不敢相信的一次人生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