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她的人都没有,也全赖有她,平原帝至今仍能心安理得地去斗虫玩鸟。
“绝袖,你这郡马爷给哀家备什么好东西了?”
凌绝袖一愣,由于早起而变得混混沌沌的脑子里突然闪过那尊玛瑙佛。
完了,寿礼……
她给忘了,这会儿还在书房待着呢。
只好劳驾小紫去取了。
“回太后,寿礼立刻就到,只因那寿礼不在夜里觉不出光彩来,所以我差人迟些送来。”这话其实说了就跟坦白自己忘带一样,玛瑙佛虽是夜光佛身,但不至于非得等晚上送。
寿礼通常是朝臣随身携带,在大殿上行礼时一起送出的,若是些大物件,则通常是派下人在殿外候旨,宣声一到就呈上。
谁也没听过这样牵强的理由。
“哦?那看来哀家得等等了。”太后边说,边目光促狭地看着翎绮沂,仿佛笃定小两口昨夜必定笙歌燕舞了整宿:“沂儿,绝袖昨个儿是几更天就的寝啊?怎么面带菜色?”
新婚燕尔,这也是人之常情,再加上适才两人在殿外的昵昵之状早有宫人耳语送到,此时不调笑,更待何时?
“回太后,绝袖昨日其实早早就睡下了,可您晓得她睡觉的本事,今个儿让她二更半起身,活像谁要逼她做什么坏事似的。”语毕,她微微侧目向身边的呆子,轻轻推了推她的手臂,低声到:“傻人,一会儿你别吱声。”
大殿外此时传来细微嘈杂声响,翎绮沂再次抬头面对高位:“无劳太后久候,这寿礼说到就到了。”
只听她一拍手,殿下便传来清长嘹亮的通禀声。
“界凌院凌绝袖凌大人携绮颐郡主愿太后万寿金安——呈,金身玛瑙佛一尊,琉璃盏夜明珠三颗,翡翠如意臂一对,珊瑚等马雕一座,天山雪莲一盒,流云琥珀锦各十匹,殿外候旨——”
大殿上顿时一阵喧哗,文武百官纷纷探头向外看去。
“不愧是界凌院……”
“是啊是啊,富可敌国呀……”
不说别的,就那琉璃盏夜明珠的琉璃盏,良工巧匠每成一盏,便需烧光整座料山的木头,更别提上面的夜明珠;还有珊瑚等马雕,用珊瑚做雕本就困难异常,何况还得将整块珊瑚堆打磨成骏马鬃毛般的光滑,且必须与血统纯正的碧血马等身……
这……
凌绝袖这下更是呆若木鸡了,脸上虽云淡风轻,可耳朵却似已出现幻听。
明明自己备的寿礼只有那尊玛瑙佛,现在哪儿来的那么多希罕玩意儿?!
寿礼应宣上殿后,众人都不由倒吸一口气,继而交口称赞。
料是谁也没想到界凌院竟豪富至此,将每枚都需倾尽西域一国之力才能得到的夜明珠在太后寿典上出手即是三颗。
再看那明珠在被掀掉丝绒红布后,连白天都如此光彩夺目便知是极品暹罗珠,相形之下,那尊金身玛瑙佛就成了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傻人,开口。”扯扯她的袖子,触到她汗湿的手掌。
凌绝袖一听这话,虽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但也只能顺水推舟连忙向太后作揖:“太后对界凌院恩重如山,绝袖无以为报,不知今日绝袖与内人这点薄礼是否合太后心意?”
说到内人二字,她不由一顿,这才算清醒过来。
沂儿,原来是沂儿。
她又把这茬儿给忘了,即忘了翎绮沂是郡主,也忘了她是九王的掌上明珠。
料想这天下,能出手如此阔绰的,当只有九王府了,界凌院虽权倾天下重兵在握,却从不敛财,府里开销用度几乎全是太后在暗地支持,而九王主管江南盐粮务,只有他,才能称得上富可敌国。
笨,笨死了,她暗骂自己驽钝的同时也惦念起翎绮沂的好:亏得她还没忘捎上那尊被遗留在书房的玛瑙佛。
“好好好,哈哈……”老寿星笑逐颜开地接过宫人呈上的礼单:“想不到你夫妻二人对哀家厚谢如此,平日里还真是没白疼啊。”她喜,喜的倒不是这一份厚礼,而是那二人夫唱妇随的和睦。
但不等她收敛笑意,融融氛围便被一个旱天雷打破,原本喜气盈屋的大殿之上顿时吹出股寒风来。
“本相斗胆问一句,”王汐本就视凌绝袖为眼中钉,如今这送上门的把柄,正好给了他开口的机会:“凌大人是攒了多少年俸禄才为太后供上如此丰厚寿礼的?”
时间像在那一刻凝结般,每个人的存在都突兀地多余,朝野众臣恨不能立刻遁地飞天,躲过这党羽之争口舌之祸——王汐乃一品大员,谁也得罪不起;凌绝袖身后又是界凌院,依老院首以往作为,这一句话不顺耳,无论是谁都存在有头睡觉无头起床的可能。
可凌绝袖根本不晓得自己原来也是领朝廷俸禄的,就更别提让她说出俸禄的多少了,王汐将这一军,明明是朝她新任院首且不问朝政而来,剑锋所向,便是她给人留下的软弱印象和仅恃裙带方能身居高位的视场。
王汐万没想到,其实这条裙带原就系在太后身上,此举,断是不能撼动凌绝袖那呆子半分却已开罪老寿星。
只见太后的脸簌地变了色,连浓浓的熏香雾气,也无法遮挡她的不快,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却有人先她一步为凌绝袖解围。
“王大人,能容本郡说句话么?”
淡淡笑了笑,翎绮沂缓迈一步至凌绝袖身前,脸上是已为人妻的谦卑,笑意里却是当朝郡主的高傲。众人的目光顿时由王汐身上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