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时向来不会径直跑回庄园去,她总要和朔夜闹上一番才会罢休,所以朔夜会先花一段时间在这附近找她。今日朔夜几乎察觉不到莺时的动静,好一阵下来她都想要放弃寻找了。可是突然之间林里起了一阵响动,因为阵仗很大,绝无可能是莺时,朔夜立刻警觉。但那响动并不来自同一个方向,朔夜要察觉便难免分神。
朔夜确定在她前后都有什么东西朝她袭来,并且是很迅速的。但她实在没想到自己才一转身就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手握一杆削尖的竹刺管向她冲了过来,她还未来得及判断,那人竟直冲冲撞到她怀里,将她整个扑到在地。
突然失去重心倒在地上,朔夜真是痛得沉闷地哼了一声。而那个将她撞倒的人如同毫无理智一般,浑浊的呼吸中混着一些胡乱的呜嚎,很是迅速从她身上爬起来,双手紧握着竹刺管便要朝她刺下去。朔夜心中一凛,即刻双手扼住那人手腕,用力一拧让她手里的力道散去大半,从而夺了她的武器,丢在一边。
朔夜还锢着她的双手,她好似稍微有了一些理智,知道朔夜并非畜类。可她正要说什么,前面林中突然又有东西冲了过来,惊得她撒开朔夜的手,连滚带爬地跑去将那被丢在一旁的竹刺管捡起来,双手握着,直指那未知物体袭来的方向。
林中传出一阵低吼,竟是猛兽的叫声。朔夜再看那女子,上衣、裙摆都有明显被兽爪抓烂的痕迹,她手臂上甚至还渗出了鲜血。难不成她是被野兽袭击了?可这翠云山上出现野兽,还真是稀奇得不能再稀奇的事情了。
那女子神经紧绷的模样,教朔夜看了都觉紧张。正是此时,不远处有一头野狼恶狠狠地朝她们扑来,那女子更是咬了牙准备扑上去搏斗。但她明显斗不过一头野兽,这样的奋力不过送死。
眼看着那头狼就要冲到面前,朔夜却想起师父说过修仙之人不可杀生。可是不杀它,她就要死。不杀一条命,却害死另一条命,这与杀有何区别?该如何是好?
忽而灵机一动,朔夜上前便将那女子拦腰抱起。那女子惊得险些尖叫,却听朔夜在她耳边大声命令她:“抱紧了!”
这一声喊反倒让她顿觉手足无措,双手去紧搂着朔夜的脖子,却在慌乱中生生扯掉了朔夜几根青丝,更在无意中将她插在发中的竹钗打落在地上。而朔夜那时起身一跳,踏过那野狼的脑袋,只为飞速逃离,哪还有时间去在意别的?
☆、阿九
不过是情急之下救了一个被野兽袭击的姑娘,朔夜却带着她一口气逃了好远,终于将她放下,两人相对而立时,朔夜才恍悟到她们已经到了半山腰上。看着这个即便对着自己也是有些敌意的女子,朔夜倒是有些兴趣了。她在想,这莫不是师父说的缘分?
“你是谁?”
这问题本该由朔夜提出,却是那样子狼狈的女子先问了。
“这应当是我要问你的问题。”朔夜抱起手,连身板都挺直了,好一副自己是主,人是客的模样。
谁想那惊魂才定的女子听了她这句话,立刻判断道:“看来,你是这山里的人。”
她还是有些聪明的,在尚未完全平静的状态下,能从朔夜那短短的一句话中得出这样的结论。如此,朔夜倒对她的兴趣更浓厚了。
“我是这山里的人没错,那么你是否要告诉我你是谁?”
女子缓缓呼吸了几口气,看得出她仍然慌乱。她看了朔夜好几回,看得十分仔细了,再无视朔夜的问题而开口说道:“你不是他们说的那位仙人。”
朔夜左眼角下没有传闻中的一颗痣,她不是那位村民口中传说着的仙人。但照她那自信满满且有些傲气的样子看来,或许应该是山下村民多有提起的“大小姐”了。
因为不是仙,却是仙人最得意的徒弟,常受命下山替村民解决难题,所以朔夜近两年来越发受到山下村民的尊敬。“大小姐”这称呼便是他们送给朔夜的,因此在朔夜之后的师妹也都由“小姐”为称呼,只是按照她们的辈分而在这称呼前面加上了数字顺序。
不过朔夜眼前这位胡乱闯进山里来的人,看来并不像是住在那五个村落中的人,自然不会如那些村民一般称呼朔夜。她甚至连自报家门这样简单的事情都不愿去做,只忙着在朔夜面前施展着浑身戒备。
“我自然不是仙人,但我住在这山里,这是绝对没错的。你既然知道山上有一位仙人,就该知道可以住在山上的人极少。那么‘你是谁,为何进山来?’这些问题由我来问,是十分合理的,不是吗?若你不讲,我轻易就能让你离开,并能使你再找不到进山的路。你要是不信,我们即刻试试?”
女子咬咬牙,似乎知道朔夜没有骗她,可有些事她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我叫阿九,‘九死一生’的‘九’。”
女子如是说,朔夜便好奇她用作解释的为何是“九死一生”这般壮烈的词?
“阿九……”朔夜对她笑了笑。“你为何上山来?”
阿九直言不讳:“上山自然为了拜师。”
“我想也是如此。不过……”
“不过?”
朔夜上前一步,替阿九弄掉那些在混乱中黏在头发上的枯烂竹叶,似有几分嘲笑之意地说:“自我上山以来,你是我见过第一个被野兽袭击的人,也是第一个如此狼狈的人。真的有趣极了,毫不夸张地说,你已给这无趣的山上带来了极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