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轮无声凝视着阳一,这个已然成为他心腹的灵透少年,看他微抿着嘴,看他握紧了拳,神情桀骜又倔强,仿佛山坡上独自对月的小狼,哪怕无人应和,也要长嚎下去。
他心里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小狼身边,“阳一,你是聪明人,自然该干聪明事。我知你昨日一切都是为我,替我不平,替我周全。可你出身好合,也该知道,男女□□,何尝有过对错之分?”
他伸手,随意掸了掸小狼肩上的细尘,“我将你留在身边细细打磨,是望你成龙,将来能独当一面,可不是指望连这等事都要你替我出谋划策。你把我当成了什么,又把自己当成了什么?莫不是嫌我平日交给你的差事太少,故意向我滋事?”
阳一欲言又止,他挥手打断,“好了,你也别说什么了,此事到此为止,但,下不为例。今日之后,我会给你安排更多的事情,让你无暇顾及这些……”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道,“铁怀英最近举止有些反常,似是在酝酿什么大事,偏偏瞒住了身边所有人,连薛亮都摸不准他要干什么,只是暗地里得到消息,他好像——跟褚安邦接上头了。”
“褚安邦?”阳一一怔,“他的死对头?”
“不错。”
阳一敏锐地嗅到了危险降临的气息,神情一变,兴奋的连毛孔都张大起来。“什么情况?那太监跟自己的死敌接上了头,然后还瞒住了自己的下属?”
这小子,天生就适合战场啊。
苏轮不动声色地注意着阳一的变化,点头,“所以,今日叫你来的另一个目的,是让你去查一查,铁怀英最近到底在干什么。”
“交给我吧,老大!”阳一拍胸脯,行了个不太标准的礼,“保证给你查的一清二楚!”
“那你就下去吧。这几天也不用回来了。”
阳一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回头,支支吾吾道,“……那个,今晚郑王府有宴要赴……我不在……”
“我知道。”似乎清楚阳一想说什么,苏轮抬眼,神情温和,“我答应你,不会再像昨晚那样,来者不拒了。”
阳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再不多说什么,大步离开。
望着阳一渐行渐远的背影,苏轮坐回到桌前,眼中闪过一丝自嘲。
——昨晚,宴席之上,他对前来敬酒的任何人都不加拒绝,悉数饮尽杯中之酒,一次又一次,一杯又一杯,甚至不许旁人代替。直到最后喝的酩酊大醉,意识不清。
——这样的失态,阳一,我答应你,有过一次就够了。
窗外的鸟鹊叽叽喳喳,他独自坐在那里,好久好久,久到茶盅里的茶变凉了,久到月亮爬上了枝头,丫鬟进来提醒他该吃饭了,他才回神,放下了手中那本一页未翻的书。
“公子,周少爷问您今晚可还要夏姑娘来伺候?他可以给您安排……”
丫鬟提醒完吃饭的事,又想起周令初另外的吩咐,只是话还未说完,就见苏轮漫不经心地看了自己一眼。丫鬟心里莫名一惊,本能就闭上了嘴。
“昨夜……她被周令初叫出来的时候,你也在场?”
苏轮的声音无喜无怒,丫鬟猜不透他的意思,只能老实道,“是的,奴婢——奴婢当时也在场。”
“可记得,是谁喊她出来的?”
“啊?是周……”丫鬟本想说是周少爷,不知怎的,望着眼前这个眉眼冷漠的男子,她突然觉得,他要问的,也许、也许并不是周令初,而是那个——那个听周令初的调遣,将小夏姑娘骗出房间的人。
“嗯?”
月色入帘,清风过耳,男子微微侧首,似在耐心等着她的回复。
原来,原来——
丫鬟一个激灵,瞬间明白了主次,低头,无比肯定道,“是金燕。厨房里当差的金燕。是她跑过去说周小姐出事了,夏姑娘才跟她出来的。后来听说因为这事,她还得了周少爷不少赏银,可风光了。”
“哦?金燕?”咀嚼着这个名字,苏轮似乎笑了一下,“金瓦堂前燕,富贵荣华象。倒是不错的寓意。”
走到窗前,他的语气淡淡的,“明日,就让管家辞了她吧。”
丫鬟立在原地,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至于周令初……”
丫鬟偷偷竖起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