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的?别说那小霍将军不会饶过你,就是、就是我……我也不能放过你!”
我素来知道师父在民间很有美名,却不知道我的大名也这样响亮。
不过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车里忽然传出一声冷笑,“这位小郎君,你这话没说对,现在,可不就是那位小霍将军在欺负我?”
车夫闻言一愣,被我趁势推下马车,半晌才指着我大喊道:“你……你真是小霍将军?”
我不想理会他,只是一把掀开车帘,无视已经吓得面色惨白的无射和夷则,伸手将神色自若的娉婷拽出来,怒道:“长本事了!还学会偷跑了!”从前师父骂过她,她也会说出横竖无人管她不如出家去的话,但没一次是真跑出去的。想不到这次还真的雇车出城了。
娉婷甩开我的手,扶了扶发髻,反唇相讥,“小霍将军都本事得敢不听阿耶的话了,难道我还不能说到做到吗?”
娉婷一向喜欢艳色的衣裳,除了穿孝服,这是我见她穿的最素净的一身衣裳。头发绾成一个利落的高髻,戴了顶金丝编成的莲花冠,用金簪子别住。倒真与那些做记名女冠的贵女无异。
“出家做女冠,你想气死师父?”
“阿耶已经死了!若不然,我也不会被逼到这一步!”娉婷忽然变了脸色,竟有些狰狞,“宫中需要一个谢家的女儿,我就该去吗?即便我随意找个贩夫走卒嫁了,我们谢家也依然对皇室忠心耿耿,阿耶的旧部也不会生出半点异心!”
她一向很聪明,即便没人说,自己多琢磨一阵也能想出来。
见我沉默不语,娉婷继续道:“若是至尊要的只是谢家的女儿,叔叔伯伯家有那么多女孩,为何点名要我?”
我看了一眼那被吓呆的车夫,有些无奈,“说来说去,就是因为师父……娉婷,即便你不进宫,也是绝不可能再嫁给楚煊的,你明白吗?”
“不嫁便不嫁,我不稀罕!”娉婷恨恨地道,“难道不嫁他就一定要进宫吗?谁说进宫是个好归宿,我能想到更多……”
“那好,你中意哪家子弟,敢在至尊下旨之前上门提亲定下来,我只推说不知也可。”如果这能找到,还可以推说是师父生前定下的,就算是先帝也不能无端命人悔婚。
但娉婷只是咬着唇,目光盈盈地望着我:“眼下说这话,哪里来得及?谁家不知道我还在孝期,怎么敢上门提亲?名声脸面还要是不要?”
“只怕……真有不要的。”
“那你呢?你肯不肯?”
“我……”猝不及防被这样问了一句,我有些愣了。别说我现在的婚事还须姨夫点头,他是一定不肯的,单是为了凌波我也绝不会肯。我不由锁紧眉头,沉声道:“莫要胡说!”
娉婷嗤笑一声,“你我自小一起长大,眼下这个关头你都不愿帮我,还有谁愿意帮我?”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婚姻大事,岂能胡来?
我十分烦躁,语气不善地道:“但不管怎样讲,你也不能做女冠!连不连累谢家不说,难道你不怕连累一观的人?”
“至尊凭什么……”
“至尊下旨干什么还需要给出理由来?”我不想与她多说,将她抱起来丢到马上,趁她还没坐起身来用缰绳将她绑在马背上,又对缩在车里的夷则与无射道:“你们两个自己滚下来,想办法回去。”
见我们要走,那马夫忽然又扑上来道:“慢些走!”
我转头冷冷地看着他,他吓得后退了一步,到底壮着胆子道:“虽然……没有送到积云观,可也不远了,这么远的车马费……”
随手接了荷包,也不管里面到底有多少钱,我直接就丢给了他。
但那车夫却倒出来认真数了数,只拿了一块碎银子,剩下的仍装回去,递给我道:“小霍将军给得太多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敢随便拿。”
我本想着娉婷就这样被我绑在马上招摇过市实在是有失颜面要在马车里找一找有没有幕篱,闻言回头道:“你还是个读书人?又会点身手,怎么去做马夫了?”
他愣了愣,旋即低头道:“家母病重,不得已……”
我翻到幕篱,拿给夷则命她给娉婷戴上,又问那马夫:“你叫什么?”
“在下……在下霍礼。”他小心翼翼地回答,末了又补充道:“与将军是同一个霍……”
“那正好。连改名字都省了。”只说了这么几句话,但我看此人认真负责又忠心耿耿,且在不晓得我身份之时明知不是我的对手还敢与我缠斗,不贪不义之财,允文允武,还十分孝顺,倒是个好人。“回去把马车行的事辞了,到我府上来,门房问起便说是我叫你来的。正好我府上缺个管事。”
霍礼没说话。
我倒是很惊讶,问他:“你不愿意?”
“霍将军,你……没骗我?”
“我犯得着骗你?”我有些好笑,“既然你也是愿意的,那你可记好了,现在只能叫我郎将,才被至尊贬过了。”
“是是是……”他忍不住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