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尹蔚珊仰起脸,神态困惑而沮丧:“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尹蔚珊的样子像是快哭出来了,景夜不忍,拍拍她的头:“你一定知道的,不要着急。”
《圣经》里说,不要惊动,不要叫醒,等他自己情愿。景夜知道,爱的可爱之处在于束缚里。这一点,除非亲历,否则永远也不会懂得。
5
景夜和尹蔚珊到附近的公交车站坐车,末班车总是隔很久才有一趟,于是两个人换了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我想小白。”尹蔚珊讲完汪君越的新段子后,冷不丁添了一句。她就这样直直地看着景夜,毫不收敛的眼神令她心底发虚。
“不知道她在天上好不好?”景夜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停了,耳畔清清楚楚地回荡着尹蔚珊曾说过的话,她不知道尹蔚珊还记不记得,可她却没办法忘记。
尹蔚珊见她的脸色又变得很差,关心地伸过一只手来探她的额头:“嗯,没发烧啊?怎么脸这么烫,回去记得吃点药,别好不容易养好病,又去医院报到。这么折腾怎么吃得消啊,我可不想你真有个三长两短……”
景夜顺从地点点头,指了指开过来的公交车:“我的车来了,那我先回去了,你到家给我打个电话,注意安全。”说罢,景夜赶忙向前走了几步,等待着车到站后打开门。
“小夜……”
“嗯?怎么了?”
“你不要看我现在这样,可我真的没有忘记那天我说的话。总有一天,我会要程颢洋付出代价的,不管那天什么时候才会来,我都会的。在那之前,我会好好过,因为你说过,小白不希望我们过得不好……”
“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车门开了,景夜却站在原地挪不动脚。
“因为我想谢谢你,小白的事,还有谭禹城的事,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话,一定不知道怎么办。谢谢你,真的。”尹蔚珊指指快要再次发动的车子,笑道,“车子要开了,快走吧。”
景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上车的,她最难过的那些时候,都未曾这样放声痛哭过。有好心人过来递给她纸巾,安慰她:“别哭了,天大的事情都会过去的!”最后似乎觉得意犹未尽,又添了《飘》里的一句经典台词,“toherday!(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景夜呆呆地望着那张纸巾,也没有去擦脸上的眼泪,只是反复地想起那个“tomorrow”。
——哪里还有什么明天,她的明日早已被今天处死。
景夜回到家的时候展戍已经回来了,行李箱搁在走廊,极其显眼。她愣怔了片刻,才赶忙擦干脸上的泪痕,调整到一种相对平静的姿态。
展戍房间的浴室里隐约传来水声,景夜去厨房拿了一盒牛奶,坐在沙发上慢慢地喝,眼见要喝完了,展戍才换好衣服走出来。
“我回来了。”他看着她,表情懊丧,仿佛是本想说其他的,最终却变成这句,令他多少有些挫败。
但景夜并不在意这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便把话题引到了别的地方:“如果我说急需一笔钱,数额不小,你会不会不问我理由,就给我?”
她用的是“给”而不是“借”,这让展戍莫名有些窃喜,可一想到她毫无理由地需要用一大笔钱,却又再也高兴不起来,该不会是上次那个叫程屿的小男生出了什么事吧。
他们的关系正处在最微妙也是最关键的时刻,展戍不希望被景夜反感,只好旁敲侧击:“那得要看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应该算得上是好事……”景夜似乎在思考如何表达才更到位,最后却还是决定用最简单的说法,“我想帮一个孩子。”
景夜直视展戍,模样坦然,心中却是没底的。她拿不准展戍会不会答应,毕竟从根本上说,这还是一个无理的要求。
可她根本不明白展戍的心思,他不在意钱,只在意人,听见她说是个孩子,立刻放下了心中的大石,表情轻松地倒在身后的沙发上:“你说个具体的数字,明天我把支票留在桌上。”
“好……其实我也不是很肯定具体需要多少,你等我去打个电话?”见连笙的手术费有着落了,景夜很是开心,步子也不由得轻快起来。
“等一下。”
“怎么了,还有事?”
“你上次说的话……还要等多久?”
景夜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望着展戍的方向,沉默了一会儿,答道:“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吧。”
6
令景夜没有想到的是,那笔钱最后只有一半转交到了院长的手里。院长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程屿:“你们都送钱过来了,我想过,虽然你养父条件不错,但无缘无故收这么多钱怎么也说不过去,所以能少点就少点,如果连笙手术顺利,平安长大,不用我交代,她都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的。”
听院长如此说,景夜只好默默收回一半的钱,冷漠地看了程屿一眼:“你还是向家里开口了,也是,搬回去住得舒服吧。”
她的话多少表露出几分嘲讽的意思,程屿却很坦然:“你什么时候见我回去过?这钱我跟你说过是怎么来的,既然暂时用不到,倒不如拿出来帮人。”
这答复多少令景夜满意,犹记当初,梁绾绾果然是骗了她。也是,若仔细想想,这是个多么拙劣的谎言,可当时她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