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原地,担心着他,不愿离去,似求又似嗔:“天快亮了,您睡会儿吧。”说到这儿,楚楚眼中闪过抹无奈和怨毒之色:“床上还有她的味道,您,您躺上去睡会儿,就当她还在,求您了。”
“味道?”
唐令摇头嗤笑了声,全都烧了,就忘了这张绣床。不对,味道?还记得小婉在昨儿白天时,好似就是闻了闻他,就全都知道了。他当时太高兴,竟也没察觉出这点,方才闻见楚楚身上的茉莉味儿,终于晓得了,原来是这贱人搞的鬼!
这绮罗膏是唐门的一种毒,香味一旦沾上就经久难散,虽能增强练毒功之人的功力,可这毒慢慢渗入肌肤中,会让女子终身不孕。这些年来,楚楚一直将此毒调在普通蜜膏里练功,他也闻惯了此味,竟疏忽了那晚小婉胸膛散发着这种异香。
唐令登时大怒,疾步走到楚楚跟前,从这女人歪了的发髻上拔下一只金簪,用力朝她脖子划去,血登时就冒了出来。
“你敢算计我?若是小婉从未察觉到此事,那么我还能以叔叔的身份疼她,现在呢?怕是她连见我都恶心得见。”
“哼。”
楚楚冷笑了声,脖子很疼,一股热乎乎的东西正在源源不断往外流,她毫不畏惧地迎上唐令那双狠厉的眸子,挑眉一笑:
“您不是还暗自欢喜她知道了么,后悔了?不要怪别人,都是你自己作的!你一见着她,就忘了自己的大业,忘了自己的仇恨,一心一眼都是她,成天想着怎么给她下药,怎么偷偷摸摸猥亵她,满足自己的淫.欲!你对得起老爷子么!对得起慕家么!”
“闭嘴!”
唐令狠狠扇了楚楚一耳光,怒目瞪着流了一身血的女人,薄唇轻抿,半响没说话,他好似在思虑,忽而不舍,忽而又狠毒,最后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方帕子,按在楚楚的伤口上,咬着牙,冷声道:
“原是我糊涂了,你去杀了她,做的干净点,别叫荣明海瞧出什么。”
楚楚面上一喜,似乎忘了身上的痛苦,对唐令莞尔一笑,拧身就走。她和慕七早都在商量着解决这女人,法子太多了。若是不叫荣明海瞧出不妥,也更简单,制造个意外,放毒蛇咬她不就好了?哼,被她养了多年的宝蛇咬过后,不会立马死,那女人会浑身发痒,直到挠到血肉模糊,直到身上骨头一分分断裂,才会化成一滩臭水而死。
想来荣明海不会看着心爱的女人这般痛苦,必要时,会亲手送她一路,然后这辈子都伤心不已。
哈,真是想想就开心。
“站着!”唐令忽然出声,喊住要出门的楚楚。
“怎么了?”楚楚回头,看向那个她敬爱若天神,是她信仰的男人。
“算了。”
唐令自嘲一笑,眼中不舍之色难掩,他将衣裳拽直了,又将凌乱的头发理顺,闷着头往外走,刚打开门,清冷的雨气就迎面扑来,让人精神舒爽。
朝外看去,此时天还未大亮,院子中的一切都蒙了层属于夜的幽蓝,满地都是粉白的花瓣,浸泡在雨水里,倒别有一番滋味。
“没我的命令,你和慕七都不许动她!”
说罢这话,唐令大步朝外走。
“督主,您去哪儿?”楚楚忙追了出去,她还想“劝”督主杀了那女人,可……终究没敢再开口。
“我知道她的那个家在朱雀街。”唐令笑的有些坏,傲然道:“我去接她回来,不管用什么法子。”
“来不及了。”楚楚冷笑了声。
“你说什么?”唐令回头,看着眼前这清冷狠厉的女子,皱眉,转而紧张非常,大惊失色:“难,难道你已经动手了?”
“哼,”
楚楚不屑一笑,故意刺激唐令:“就在你抱着她的画喝酒时,她和荣明海回了趟朱雀街,匆匆收拾了下行礼,连夜去了定阳。听见了么?她走了,静悄悄地走了,就是为了躲你。”
第74章 臭德行
七个月后
天灰蒙蒙的, 冷风吹了一晚上,天快亮的时候飘起了小冰粒,到了晌午已经成鹅毛大雪了。万山皆白, 枯树这会儿瞧着也可爱了许多, 如花瓣般的雪翻飞其间,果真有了几分诗意。
车轱辘碾地的吱呀声和马蹄的得得声打破了官道许久的空寂, 一辆马车从北边徐徐驶来,赶车的是个十分英朗的男人, 他个头极高, 皮肤微黑, 穿着黑貂毛大氅,脚蹬牛皮暖靴,跟前放着把半人高的长刀, 正是荣明海。
他一边用马鞭吆喝着鼻喷白气的黄马,一边喝着皮囊里的烧刀子,烈酒下肚,美美地打了个嗝儿, 瞧着马背上落了层雪,由衷地啐了口:才半年多没回来,大梁就他奶奶的变得这么冷!
正在此时, 一只纤白的手掀开厚毡车帘子,从里面出来个绝美的妇人,她穿着暗红色袄子,头上斜插了支碧玉簪, 腕子上戴了两只小银镯,正是沈晚冬。
“做什么,快回去躺着。”
荣明海连连往回推沈晚冬,着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