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我会暗示秦氏好好整她一顿,总之一定要你把心里这口怨气出了,行不?”
“蹲下。”沈晚冬扶了下步摇,莞尔一笑。
“啊?”荣明海一脸的不解。
沈晚冬白了眼男人,哼道:“难不成,你还想让我走着上山?”
*
上山的路并不好走,山路蜿蜒陡峭,不过好在四下里景致不错,再加上有人背着,倒真有些优哉游哉的兴致。
沈晚冬两手搂着荣明海的脖子,头贴在男人的背上假寐。
他的背很宽,力气很大,走了这许久也并不见累。
那会儿在山下的时候,荣明海让两个亲信用软轿抬了个七十多岁的老者一同上山,问了才知道,这白发苍苍的老者姓许,是太医院的前院使,医术高超,天下无双。十年前告老还乡,谢绝再为权贵豪族出诊,常带了两三弟子去山野间为穷苦百姓瞧病,不收一丝一毫的诊金。
这几年,那许院使深感岁不我与,有心效仿先贤,将自己多年来的行医心得及脉案药方整理出来,著书立说,以便后来医家参阅。故而闭门不出,连唐令派人三番五次去请,也请他不动。
不成想荣明海竟有这么大的面子,将这老爷子请出山,去给个半疯子瞧病。
沈晚冬不仅嗤笑了声,扭头向后看了眼,曹马夫是习武之人,跋山涉水根本不在话下,只是可怜了玉梁,这会儿累的气喘吁吁,弯着腰,手扶在路旁的一棵松树上歇息,脚上的那双精致绣花鞋早成了泥鞋,裙衫也被丛生的荆棘挂破了。
而坐在软轿上许院使好似也经不起这料峭山风,那帕子捂着口连连咳嗽,将盖腿的薄毯子往上拉了些,护住胸口,拿出装了酒的皮囊,连住喝了好几口来取暖。
不知为何,沈晚冬心里竟又酸又甜。
酸的是,若换做寻常男人,妻子过去不检点,如今这般行径,怕是早都休弃不要了。再加上外头还有个情趣相投的红颜知己,谁还理会家里这半疯的原配?可是荣明海对戚夫人还是这般厚道照顾,真让她心里好生羡慕嫉妒。
喜的是,大约她跟了荣明海,可能不用担心人老珠黄后一个人凄凉而死吧,他的确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话虽少,但做人做事有自己的原则,怨不得他的兄弟会甘愿为他死。
才刚到半山腰时,大家停下来歇脚的时候,这男人将她拉到角落里,腆着脸央告:文珊晓得我要把麒麟还给你,而今见我就眼黑,怕是我和你一同出现在她面前,她又会急的犯疯病。到了道观,我们全在外头等着,你和玉梁两个先进去,好好与文珊说。
她没好气地嗯了声,趁着大伙儿不注意的时候,拿膝盖狠狠地顶了下这男人的裆。这人只是嘿嘿陪着笑,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别着急,这事办好后,哥哥定会使出浑身解数伺候你。
谁稀罕!
沈晚冬想到这儿,恨地轻咬了下荣明海的耳垂。
这会儿已经到了山顶,风也愈发大了,吹进人的袖管里,凉飕飕的。抬眼看去,约莫一箭之地外有个巍峨道观,三两个清秀童子正拿着大扫把清扫观门口的青石台阶。台阶一旁的松树下有个小小凉亭,匾额上书“望仙亭”,亭内的长凳上坐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虎背熊腰,圆眼睛,高鼻梁,正是戚夫人的陪嫁家奴韩虎!也是当日将她卖给黑痣三爷的罪魁祸首之一!
这韩虎此时正抽着旱烟,抠着脚气,笑吟吟地和小道童在开玩笑,蓦然瞅见他们一行人,吓得竟拿手去灭烟锅子里的火,给烫的呲牙咧嘴,连鞋都顾不上吃穿,赶忙奔回了道观。
“快放我下来!”
沈晚冬一边急得直拍打着荣明海的肩,一边回头朝着身后的曹马夫大喊:“老曹,你快追进去,给我把那个刁奴的腿打折,别让他们将孩子藏了。”
曹马夫闻言,目中凶光大盛,从靴子里掏出把短匕首,疾步朝着道观奔去,谁知却被荣明海拦在半路。
只见荣明海手持长刀,双腿分开,冷眼傲视曹马夫,喝道:
“本侯在此,还轮得到你撒野?退下!”
曹马夫嘿嘿冷笑了声,丝毫不畏惧荣明海,他将枯黄的头发拉前来,咬在嘴里,持着匕首朝荣明海的心窝子扎去,招招指向死穴要害,下手干净利落,毫不留情!
“好家伙,动真格儿了,本侯就陪你练练招儿。”
荣明海并不拔刀,他仗着自己身量远高于曹马夫,左闪右躲,那刀鞘专攻曹马夫的头部。这男人毕竟是上过战场的百战将军,没一会儿就将曹马夫反制住,并未动手伤人,只是阻止此凶徒进道观抢孩子行凶。
沈晚冬也顾不上其他的了,和玉梁两个急忙跑进道观。
刚进去,就瞅见张嬷嬷与韩虎两个从小门里跑出来,惊慌失措地拦在门口,阻止任何人进去。而于此同时,一个穿了身绣了梅花裙衫的年轻丫头抱着个裹了小被子的男孩,急匆匆地朝着道观最边上的悬崖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哄着孩子:麒麟别怕,咱们去那边看花鸟鸟。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