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泊在马车曾言,责备她越发讨人厌,想必是很嫌弃她。
好生活着,别去作死!苏幼薇长叹,心思百转千回。大殿内静悄悄的,众人全等着她的答案,这一刻,万众瞩目。
在绞尽脑汁下,她终想到一个妙招,心里一放松,脸上便露出笑,欢快道:“你们别指望着结亲,她们全是我的,谁都不准抢!”
他们?俞君泊蹙眉,目光如利剑射去,霎时如冰雪覆盖天地,冷意彻骨寒。为什么,在“他”的后面还有一个“们”?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里,苏幼薇扬着下巴,颇是怡然自得,一指严飞仙,笑道:“这是我的大美人……”她再一指俞晓晓,“这是我的小美人……她们两个都是我的,谁敢抢,我跟谁拼命!”
她只需抢了这二人,便可破坏这桩姻缘,且谁都不得罪,也不落人的面子。
俞君泊静默不语,轻轻揉了揉额头。总归是“她们”,而非是“他们”,也算一个慰藉。
一时间,各府贵人都懵了。谁都料不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原以为,那相府小姐会求嫁锦王,怎知抢的是两位郡主?
“苏丫头,可别胡闹。”皇后轻笑道,语气虽温和,但也不失威仪,“女儿家,要慎言。”
“回娘娘,臣女绝无虚言。”苏幼薇正色道,心里却直荡漾着,“严姐姐洒脱绝丽,俞妹妹娇憨率直,这般佳丽,除了我以外,那些个臭男人哪里配得上?”
闻言,皇后失笑,不曾言语,只轻敲了下木桌,其下一位妃子便笑道,“自古孤阴不生,独阳不长,天地才配阴阳,阴阳切合,八卦显,至此方成正道,怎可违之?”
苏幼薇眨巴着眼,晓之以歪理辩道:“人间有斑斓万景,只行一条正道,岂不拥挤?须知天下权多妻妾、贱无眷侣,不如双阴抱团取暖、双阳并肩同行,取一正道,再伴两侧道,如此天下各个有侣,无须孤影对月。”
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众人沉默。说到底,此乃女儿家戏言,不便当真,辩也不妥,不辩又不可,一时间大殿内落针可闻。
几位朝臣皱眉,思虑片刻,面上不禁浮现一丝苦笑。虽也管礼教,但他们大都是对外,后宫内宅之事,全由皇后等人处置。
安宁公主嗤笑道:“你真是放浪形骸,一个女儿家,竟妄想着两个美人。这也便罢了,你昨日却缠着俞哥哥,又拿他当成什么?”
“我失忆了。”苏幼薇回道,盈盈浅笑着,含笑不露齿,“昨日皆成云烟,如今我心向美人,美人心在我。我们心心相印,比翼三飞,谁都甭想拆散……呃!”
她话语一顿,偷偷向俞君泊瞟去,只因察觉到他冷冷瞥来的目光,小心肝一抖,那飞扬的气焰弱了些,便奉承道:“当然,锦王不在此列,他终究是晓晓的兄长。”
“本郡主才不是你的小美人!”俞晓晓斥道,小脸微鼓着,润白的脸蛋上布满粉霞,因羞愤与气恼,眼里漫出一层水雾,晶莹剔透,“哥哥,你也不说上一两句?”
“阴阳切合,方为正道。”俞君泊淡淡道,但目光略显冷冽,“苏小姐性子顽劣,一向口无遮拦,喜妄语,不必太过介意。”
——无非头上一点绿,人生何处不会绿?
苏幼薇腹诽,明明是俞君泊祸水东引,平白给她招惹些麻烦,竟还敢不满她的处理方法,逮着机会便贬损她。
但转念一想,严飞仙本是他的女主,俞晓晓又是他的妹妹,如今都让她抢去,他心里自会不舒坦。罢了,她不跟他计较。
“严姐姐?”苏幼薇轻唤道,朝严飞仙眨了眨眼,以作示意。
“皇后娘娘,臣女……”严飞仙福身,双肩轻轻抖了抖,俏脸粉红,强忍着笑柔声道,“臣女的确是苏妹妹的大……大美人。”
苏幼薇吟吟笑道:“娘娘容禀,晓晓正闹着别扭,所言不可当真。我们早已于月下盟誓,在花前下诺,人生路,当三人行。”
安平王与王妃对视一眼,面庞全都一抽,眉梢处全是无奈之色,都不曾料到,好端端一个政治联姻,变成了一场闹剧。
“陛下驾到!”殿外一声长喝。
殿内众人起身,女子福身,男子作揖,非正式场合,也不必下跪。
“起。”皇帝踏入大殿,外衫呈黑色,袖口衣领边沿处绣着红纹,以冠束发,懒洋洋地迈着步子,落坐在正前方。
此时,一个小太监入殿,拜道:“陛下,已过正午,可否上宴?”
皇帝应了声,一旁的贵妃喂来小果,他眯着眼吃下,微斜着身体,和贵妃靠得近些,须臾瞟了眼皇后,见她凤目威仪、正襟危坐,暗道一句无趣,便收回了目光。
数十宫女鱼贯而入,梳着双丫髻,一色系淡青装,端着精美的小蝶,轻摆在木桌上。
一人一张小桌。宫女们动作很快,来去训练有素,不到片刻,桌上摆满了碗碟。
菜都温着,汤水还冒着热气。中间摆着一道螃蟹羹,周围配着十道菜,其中一汤一粥,剩余八道是副菜,鸡鸭鱼肉一应俱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