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照不进一点阳光的屋子里,窗台边正坐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那女子侧着身子坐着,她的手上的动作很慢蹙着眉眼神却很专注盯着面前的绣布,也不知在绣什么。她衣着单薄只着了一身白色的薄棉广绣袍子,身子看着也羸弱得厉害,却倔强地一针一线地绣着。她的手早已冻得通红,似乎有些颤抖,却依然没有停下来。
像是感受到了萧玥的目光,那女子轻轻扬起头朝她望去。萧玥只觉得那女子目光幽幽带着常年的忧郁望来,让她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像那不是一个活人的眼神似的,让她只觉得一阵冷风吹来一般。
好一阵她才挤出一个笑容,对那女子道:“小姐姐你好!”
那女子只是定定地在她脸上望了一会儿,却是低低“哼”了一声像是在嘲笑。便不再看她。萧玥自然觉得无趣,赶紧一颗不耽误地关上窗,生怕窗外的风吹进屋里让林生的风寒加重。
好在林生的风寒来得快去的也快,这么一天两夜过去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且很懂事,不哭不闹,萧玥不由得抱起床上安静地等着她的小林生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又放下,这才去解背上的包袱,包袱里除了二人的衣裳和吃的外,就是林雪雅留下的那个用精美的印花布料包裹得无比扎实的两个枕头。洪灾后她将那层面料解开来清洗过,好在发现得早,布料裹得又厚又紧,里面的那两个分别用不同花色布料包着的枕头一点也没被打湿,后来她又用废墟里找出的旧蚊帐重新在外面裹了一层才装进包袱到了叶城。
她愣愣地看着用蚊帐包着已经看不出里面是俩枕头的包裹,心想也不知林雪雅临死时睁大双眼伸长了双手也要试图抓住这俩枕头做什么,还是说只是巧合灾难来临自然而然双手伸出来想要抓住什么好固定身体的东西?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想,家里其他的物件坏的坏烂的烂毁的毁,唯有这个包裹还是好的且方便带走,她将它带出来也不过想多个念想罢了。罢了,她将包袱放进柜子里,坐下来抱着林生出神。
不一会儿,没有锁死的门被人从外推开,是昨日那位嬷嬷,她手里拿着把剪刀表情有些严肃。
“奶奶……那个夫人……你们回来啦!”萧玥见她拿着剪刀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便心下忐忑磕磕巴巴地说着,说完又赶紧为她老人家添了张凳子。
秦嬷嬷用有些昏花的眼睛看着她,见她一脸小心翼翼,有些紧张地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心说虽然破了相但还算是个标志的美人胚子,现在还是个丫头就遭了这般罪,心有不忍想起她来的目的便道:“你过来!蹲下!”
说着萧玥就照办在她跟前蹲下。
原来这大半年的时间里萧玥的头发再无人为她修剪,额上的刘海早已长长,她又几乎沉寂在失去亲人的悲伤中也就无心打理那额上的头发,任由乡邻婶娘将那长长的头发都梳到脑后扎起来,时日一久她也就习惯这个新发型了。
但秦嬷嬷却觉得这样不好,毕竟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不该把这么狰狞的疤痕露在人前。何况这是秦府,上上下下虽然人不多,但也不能吓着人。于是松开萧玥绑好的头发,拿着重新梳理过的一撮头发在她额上比了比,最后在齐眉处厚重地剪了下去。
又过了几日,大雪初霁,林生的风寒也早在她的照料下好了。
秦嬷嬷命人来叫她时,林生还在睡,她只得将林生用背带裹了背在背上,就跟着那和秦嬷嬷差不多年纪的佣人到了前厅。
前厅早已站满了人,她粗略数了一下也有二十个人左右,不过大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其中有些是这几日她见过的,而绝大多数她都没见过。
她不知道钱氏把所有人都叫齐了要做什么,只能乖乖的站在最后面,等着那未见过面的恩人钱氏出现。站了一会儿钱氏也没来,她一只手手伸到后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小林生的小屁股希望他一直乖乖的不要哭不要闹。这几日她一直想当面感谢钱氏但她都不在秦府,她也只得作罢。今日突然回府也不知所为何事。
而此时的钱氏一直站在前厅上方阁楼的窗户后面压低了嗓音和秦嬷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待在府里么?”钱氏用余光瞧了眼站在一旁的秦嬷嬷。
秦嬷嬷自然知道她为何却不答也不搭理她,只是催促她赶紧下去。
钱氏瞧她一脸嫌弃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这个问题她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至从五年前秦学友死后她就很少待在秦府了。
过了一会儿,钱氏才低声的像是说给她自己听似的,道:“我只是一看见他们我就会觉得老爷他还活着。”就像从前那些独自等待的日子即使苦即使委屈但他们在,老爷也总会回来的。
“老爷早已入土为安了!”秦嬷嬷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抱怨,小姐,姑爷活着时对你又不好,四次滑胎都没有回来看过你一眼,就算回来也不体贴,何况还在京城养着个姨娘,现在人死了,你早该解脱了,还有啥惦念的!
过了半晌,钱氏看了一眼背着林生的萧玥道:“你不是说那孩子破了相吗?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