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旧手机放在床边的小桌上,我鼓足了勇气把它拿过来,按下了键盘。
屏幕上一个围着大红围巾的女孩扬着明媚的笑脸,身后是绽放在夜空里的璀璨烟花。
我轻轻摸了摸屏幕上她的脸。
自从车祸后我就再也没有开机,我一直把手机带在身上。
每当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伸手摸一摸,然后不管多苦多累多疼我都能再忍一忍。
可我不敢开机,我怕我看到那张笑脸以后所有努力建设的信念都会崩塌。
我可能会不顾一切地和她联系,告诉她我的不幸,然后不顾她的幸福,求她和我在一起。
可那是我唯一爱过并且会一直深爱下去的女孩。
我想要她幸福。
所以我只能在我无法忍耐枯燥残酷的复健时,我逃到她的家乡,我想呼吸她呼吸的空气,看她正在看的风景。
我可能伤害到她了,我宁愿她恨我,甚至忘了我。
而我不敢出现在她的面前,不敢让她看见怪物一样的我。
年初一的一早,我和小李就离开了汀庐。
在上飞机之前,我给安鹏打了个电话,让他寄一点烟花到汀庐。
我想留住那曾经温馨的时刻和那甜美的笑脸,即使在没有我的时候。
秦嘉年篇
回汀庐的第二年冬天,我回了一次淮北。
或许是除夕的原因,火车上的人格外的少,我在淮北车站下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我坐公交车到淮北大学。
开始的时候保安不让我进去,说是已经封校了,我在旁边的小卖店买了两包烟给他,然后他就放我进去了。
这招是谁教我的来着?我有点难过,不想继续想了。
天气阴得很,温度有点低,我裹紧外衣,往校园里走去。
穿过一条小路就到了篮球场,我还记得那天送走先生和阿爹之后,我走的就是这条路,然后我在篮球场碰到了一个光着上身的小胖子。
时间过得可真快。
阿妈常说如果知道我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说什么也不会让我出来读书。
我看看自己,觉得没什么不好,不就是瘦了二十几斤嘛。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到淮大来读书,因为我想在某一天,某个人离开之前,亲口问问他为什么。
篮球场的隔壁是操场,操场的大门关着。
我在操场门口站了很久。
还记得那年我们体测,我是最后一批参加考试的。那天天公不作美,我几乎全程都是在雨里跑的。前面的同学跑得太快,后面的同学跑得太慢,我孤军奋战。就在我马上要放弃的时候,头顶出现了一把伞……
天上开始飘起雪花,我拐到研究生院的教学楼里,再也没有人为我撑伞了,我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教学楼一楼的公告栏里贴着六个优秀学生的照片和简介。
学校真是奇怪,都离开那么久的学生了,还留着人家的照片做什么呢?
我看着右下角的那张照片,眼泪忽然就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走过去,指尖轻轻触到他的照片上。
“你跟我解释清楚我就原谅你好不好?”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你。”
不论我说什么,都没有人回答我。
如果是以前,那个人一定会揉着我的头发轻声哄我的。
我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离开了学校。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我打了辆车到南京路的别墅区。
我在门口登记,这个保安大叔我认得,一年前在这里站岗的就是他。
我往一栋既陌生又熟悉的别墅走去,越走脚步越沉重。
我怕那别墅里灯火通明,熟悉的人在欢天喜地地庆祝新年,他一切安好,只是没有联系我。
我也怕那别墅里一片漆黑,我想念的人杳无音信,仍然距我万里之遥。
我在那幢别墅面前停下,那里还是大门紧闭,空无一人。
我大概是感冒了,头晕目眩、四肢无力。我沿着别墅的小路往外走。
保安亭里的灯光明亮,保安大叔的小桌上放着几个小菜,电视里放着春晚。
我敲了敲保安亭的门,大叔问我有什么事。
我囔着鼻子跟大叔说我很冷,想进去暖和一下。
大叔很好说话,把我让进保安亭,让我坐在一把小椅子上,还把电暖器推到我旁边。
大叔打量了我两眼,问我为什么大过年的不回家。
他的口音很重,是典型的淮北口音,我听着听着又开始流眼泪。
大叔慌了,问我到底怎么了。
我摇摇头,问他能不能给我喝口酒。
大叔犹豫了一下,给我倒了一点点。
我抿了一口,辛辣的味道从舌尖一直烧到胃里。
大叔给我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