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環脸上的尴尬,非常绅士体贴地把一瓶冰果汁盖子拧开,递了过去。
“他们分居很多年了,只是一直压着不让媒体报道。最近他们在办理正式的离婚和财产分割手续,媒体方面有些松动,消息也就传出来了。”
少年面色平和,非常冷静地说着。
“抱歉。”楚環惭愧,“我不是有意打听的。我只是很惊讶。”
“没什么。”司徒子彦淡淡道,“从我记事起,他们就不住在一起了,只在必要的时候一起出访或者应酬国宴,假扮一下恩爱夫妻。也不要当我是生活在破碎家庭的可怜小孩。我父母虽然没有感情了,但是关系还是挺好的,也都很爱我们。”
楚環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他们不是结了契的哨向吗?哪怕是分开一段距离或者时间,都会焦躁难耐,极度思念对方的。分开不会非常痛苦?”
司徒子彦说:“有一种相当高级的阻断剂,‘梦蝶’,是我母亲研发的,取庄周梦蝶之意。它可以非常有效地缓解结契双方在分开后产生的焦虑,副作用也很小。常年使用,会让双方自然解契。非常昂贵,堪比液体铀金。他们俩用了差不多有十二三年,后来就不需要用了。”
楚環默默听着。
司徒子彦微微苦笑一下,“家父说,家母花了三年时间发明这个药剂,就是为了能离开他。”
“为什么?”楚環不禁问,“他们当初是有目共睹的恩爱夫妻。”
“家父心里一直记挂着另外一个女人。”司徒子彦非常坦然地说着,一握着刀叉切着盘子里的烤龙虾肉,“我是在我母亲对我姐姐抱怨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一些。他们因为那个女人才分开的。”
“这怎么可能?”楚環不由哂笑,“结了契的哨向可是绝对忠诚地爱着对方的,生死不离的程度。”
“不是你想的这样,小环。”司徒子彦认真地说,“哨向互相吸引,最初是信息素引发身体和神经强烈的反应,产生一种比迷幻剂还强烈的情感冲动。但那并不是纯粹的爱情,那只是强大的交-配和繁衍欲-望在支配着他们的脑子。当哨向互相标记、甚至结契后,两人精神世界达成即时共感,思维随时交流,这时候倒是能产生真挚的感情了。但是……”
楚環轻声说:“对方想的任何事,不论你想不想知道,你的大脑都会接收到。”
“是的。”司徒子彦无力一笑,“那位女士,是家父的初恋,当时还是个普通人。家父遇到家母后就和她分手了。后来……后来她去世了。从她去世后,家父就无时无刻不思念她,越发怀念她的美好。”
“这些你母亲全都接收到了。”楚環深深地替姜郁霖感到苦闷。
“是的。”司徒子彦苦笑,“家母说,她知道丈夫并未出轨。但是他总是那么思念那位女士,让她备受折磨。可是她又没有办法阻止一个人去思念亡者。这情况即使在我出生后也没有改善。他们大概这样彼此折磨了四五年,家母发明了阻断剂,提出分居,家父也并没有去挽回。”
两人沉默地坐着,食之无味地吃着各自的午饭。
“我只看了点录像碎片。”司徒子彦忍不住问,“你和楚太子……”
“令尊也很担心我爱上他呢。”楚環抬头,眼里闪着促狭的笑。
司徒子彦白净的脸颊微微泛红,“他年纪大你很多。”
“就是呀!”砰地椅子上,李凤笙魁梧的身躯仿佛从天而降,坐在了楚環身边,“一个五六十岁的失感的老头子了,就算是太子又如何?我们小环不会那么没眼光的。”
楚環忍着把饮料泼在李凤笙脸上的冲动,“你刚才倒是出现得及时。发觉你真的很有抓住时机凑热闹的本事。”
“我是有礼貌的晚辈。两位前辈来了,当然要去请个安。”李凤笙把英俊的脸凑过来,嘴角勾着带着邪气的笑,“你和楚渊用共感沟通了,是不是?感觉是不是很棒?”
“那就是一种沟通方式罢了。”楚環说。
“用共感在公共场合调情是最棒的了。”李凤笙不请自拿地从司徒子彦餐盘里抓薯条吃,“全世界只有你们两个才能听到的情话,感受到的情绪波动。如果向导足够强大,甚至可以构建出一个临时的虚拟世界,你们俩可以在里面尽情地做点什么。我曾经和一个辣妞儿在国宴上有过一次很刺激的经历。我们俩建了个共感世界,一边在宴席上吃饭,一边在古堡里互相用奶油……”
“感谢你的分享!”楚環果断打断了他的话,“我对细节没兴趣。”
李凤笙嬉皮笑脸。他的午饭是一盘四成熟的牛排,一刀切下去,粉嫩的肉还带着新鲜血丝。楚環不禁想起了空间场里那群怪物,一阵恶心,放下了勺子。
“我看了点残存的录像。你们最后遇到的那种人不人、虫不虫的生物,叫‘偶’,人偶的偶。”李凤笙叉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动作倒是有一种养尊处优的优雅,到底是个王子,“没想到楚国的程序员竟然将它给复制出来了。口味真是够重的。”
“你知道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