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朝罗妈妈递了个眼色,后者转身进了里屋,再出来时,手里捧了个锦盒。
“三爷,您瞧瞧。”
盛亦为接过锦合,打开,目光猛地一紧,“二嫂,这是……”
“这是我的陪嫁,当年远嫁,父亲、长姐怕我委屈,尽倾所有。你想想,若是盛家知道了,阿年还能不能活?”
“二嫂,我也是盛家的人。”
白氏深深凝望,“你与他们不一样。你是披着纨绔皮的君子,而他们是披着君子皮的小人。”
盛亦为心头一震,缓缓闭上了眼睛,平息了几下气息,片刻后复又睁开。
“二嫂,我是个庶出,生母仅仅是个丫鬟,阿年跟着我,将来的嫁娶……”
“她这样的人,能嫁谁?谁肯娶?”
白氏打断,“阿年有你,有我的嫁妆,养她一辈子又如何?”
盛亦为苦笑,“二嫂就不怕我娶个厉害的媳妇回来,到时候……”
“亦为,我信得过你。这盛家,我也只信你。”
盛亦为沉默良久后坦然一笑,撩起衣袍,直直跪倒在白氏身前。
“二嫂如此说,我便应下。我盛亦为以死去的生母起誓,此生必护着她。”
“亦为……”
白氏热泪长流,哽咽难语,强撑着站起来,弯腰扶起他,“一个谢字,太过简薄,都在我的心里。”
盛亦为收回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复又将她按坐下去,“如何行事,咱们要好好商议,只怕我那好二哥,不会轻易答应。”
白氏黑眸一沉,冷笑着吐出两个字:“和离!”
“二嫂,你……”盛亦为悚然一惊。
白氏眼中闪过决绝。
一个被男人伤彻入骨的女人,只有这条路可走了。更何况她要保全阿年,也要保全她的嫁妆。
盛亦达,兔子急了还会咬人。
你算计的,我绝不会让你得到。
……
冬日的花园,海棠尽谢,早梅初开,倒也有几分景致可看。
花园一侧,有处小池塘,池塘里养了些红鲤鱼,因为天冷,藏在水底何处。
盛夕年怀里抱着手炉,神情有些呆呆。
不知道母亲与三叔都说了些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要说的事情,绝非是小事。
要是能偷听就好了!
“阿嚏!”
婉娘微惊,忙道:“小姐,这里四面透风,阴冷的很,咱们往那边去。”
盛夕年环视一圈,见墙边有一片竹林,心中喜欢,手一指,道:“婉娘,我想去那边。”
婉娘往轮椅前一蹲,“小姐,那边路窄,奴婢背你去。”
主仆二人行了数步,离竹林尚有几步路,便有稀稀索索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婉娘抖了个机灵,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来,压低了声道:“小……小姐,咱们回去吧。”
盛夕年伏在她背上,身形略高,下意识抬眼往竹林里瞧去,只见一女子sū_xiōng半露,神情迷离,与锦衣男子扭在一处。
盛夕年羞得面红耳赤,眯缝着眼睛深吸一口气,道:“婉娘,咱们快走。”
婉娘把小姐往上抬了抬,悄无声息的退后,走得略远些,方惊魂未定道:“小姐,看清楚是谁了吗?”
盛夕年眯缝了眼睛,冷笑道:“谁和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白日渲淫这件事,还是tuō_guāng了比较好,不然隔着厚厚的棉袄,隔靴骚痒的不痛快。”
“小……小姐!”
婉娘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吃屎。
我的娘哎,小姐清凌凌的大姑娘,怎么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真真是要了命了!
盛夕年被颠了几下,浮在半空的心,渐渐沉稳下来。
若她没有看错,刚刚露胸女子必是绮红姑娘无疑,只她面前的男子是谁?
管他是谁,盛二爷头上绿得发光,这不正是件好事吗?
寒风拂过,竹叶沙沙,天依旧青色,几片积云遮住了阳光。
竹林里的喘息声,渐渐褪去。
林边的高墙上,约见一截天青衣角,衣角的主人府云启低低一笑。
“凉风,这盛府的戏,一出连着一出,精彩极了。最精彩的,是那四小姐的几句话,绝了!”
季凉风睨了对面的男子一眼,似笑非笑道:“所以,我打算住进盛府,好好看戏。”
府云启嘴角微扬,“这盛府有什么好住的?除了那人和白家母女外,都是人渣。”
季凉风耸肩道:“不是有个现成的挡剑牌吗,那头问起来,我也能分说是跟着先生读书。”
“小没良心的,那我呢?”
“我管你!”
府云启一呛,咬牙道:“季凉风,你给老子死去!”
……
盛夕年被婉娘背进青草堂时,白氏已回了房,只剩下盛三爷一人默默的喝着茶,眉间有些几分深重。
盛夕年灵机一动,傻呵呵地冲着他一笑,“老太太还未归府,三叔就已愁眉苦脸,看来侄女摇旗呐喊也不顶用啊!”
盛三爷回神,从婉娘背上横抱起盛年夕,气笑了两下,想想又不解恨,嘟起嘴重重的亲了两下脸蛋,道:“怎的几年不见,学得这样痞懒。”
“那是因为有其叔,必有其侄女。”盛夕年陪了大大的笑脸。
盛三爷一愣,低头看着她的脸,想到日后,她便是自己的女儿,眼中的痛楚一闪而过。
“阿年,要不要到三叔院里去玩。”
盛夕年觉得这盛三爷哪儿哪儿都舍她的胃口,就是喜欢亲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