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一弯腰,魁伟的身体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挤进柴房。他双手一圈,抱住手臂,大刺刺道:「喂,你是不是要去南荒?」
程宗扬没想到武二郎会去而复返。但被这家伙摆过一道,程宗扬小心多了。仔细打量下,只见武二郎神态依然威猛无俦,只是衣上又多了几滩血迹,肩头衣衫破碎,露出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显然刚跟人交过手。
一瞬间,程宗扬想起西门庆在酒宴上的话:武二杀了不该杀的人,如果今晚没有离开五原城,只怕一辈子都走不了了。
程宗扬心里顿时笃定下来,笑着慢悠悠道:「是啊。」
「好!二爷就带你走一遭,每个且不说多的,给二爷拿一千银铢!」
这价格足够买下阿姬曼了。你既然狮子大閞口,我也不客气。
「我们以前说好是十个金铢,二百枚银铢吧。」
武二郎冷哼一声,「少看扁了二爷!想当年二爷都是拿大秤分金,十个金铢你也说得出口!」
「确实是说不出口。那就……这个数?」程宗扬犹豫着伸出两根手指。
「二十枚金铢?我呸!」武二郎转身就走。
程宗扬心里默数三下,武二郎果然旋风般转回来,「二十就二十!二爷今天给你个面子!」
程宗扬讶道:「我说了是二十枚金铢吗?」
武二郎顿时气结,忍气道:「你说是多少?」
程宗扬坚定地伸出两根手指,「两枚银铢!」
武二郎虎目恶狠狠盯着他,忽然叫道:「里面的!给二爷滚出来!小心我一掌拍死这个混帐小子!」
凝羽握着刀柄立在程宗扬身後,淡淡道:「二爷若是不愿去,就不用去了,白湖商馆难道还请不来人吗?」
武二郎提着「西门庆」的人头祭奠了哥哥,想着不和那小子交代一声,直接走人,未免太不仗义。武二爷光明磊落的汉子,当然要把话说清楚,于是便回来找程宗扬。谁知他在鸳鸯阁杀人行凶,已经惊动了五原。城内大批护卫都被调动起来,处处设防,武二郎虽然身手高明,也敌不过满城护卫。冲突中他伤了几名好手,自己也负了伤。眼看天色将亮,一旦露出行踪,众人围攻下,只怕讨不了好去。
武二郎前思後想,乾脆还是躲进白湖商馆,顶多跟那小子走一趟南荒,也好过在这里送命。他屈尊回来,想着姓程的小子肯定感激涕零,不料他趁机压价。两个银铢,还不如码头扛包的汉子,气得武二郎几乎咬碎钢牙。
程宗扬对他铁青的脸色视若无睹,「两枚银铢,月底给钱,每月扣一半,等从南荒回来,再行补齐。」说着他把敬称也省掉了,直接道:「武二,你看怎麽样?」
武二郎猛虎般的胸膛起伏片刻,然後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垂下头来。形势比人强,他若不答应,出了大门未必能再活着回来。
「那好,一言为定。」
程宗扬笑逐颜开,「那就这样说定了。天不早了,二郎早些歇息吧。」
武二郎悻悻然离閞,凝羽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放开手中的刀柄。
「两个银铢已经够低了,你还要扣去一个。不怕他真的翻脸吗?」
程宗扬认真道:「像这种求职者,你要研究他们的心理,愿意每月拿两个银铢的,根本不在乎再少拿一个。武二摆我一道,如果不是他运气太坏,我就吃了大亏。
现在让他替我白干三个月,大家也算扯平了。」
凝羽思索着他话里的意思,忽然听到程宗扬问:「哎,你找我什麽事?」
凝羽霍然转身,弯刀闪电般挥出,架在一人颈中。
今晚这柴房跟赶集一样,人来了一茬又一茬。不晓得什麽时候又来了个人,武功不俗,加上刚才在沉思,凝羽居然没第一时间察觉。这次来的倒是个生面孔。那人约三、四十岁年纪,眉目疏朗,面如冠玉,颌下留着三绺长须,头上戴着一顶嵌玉的道冠,身上穿件宽大的黑色道袍,看上去气度凝然。凝羽的月牙弯刀架在颈中,那人只略一错愕,便从容下来。
这身衣服看起来很眼熟……
程宗扬猛然想了起来,「你是太乙真宗的!」
那人含笑施礼,徐徐道:「太乙真宗门下赵行楷,见过两位。」
那人态度虽然谦恭有度,但他一閞口,程宗扬背後汗毛立刻竖了起来。这人的声音与他昨晚听到的一般无二,正是深夜突然行凶,暗算同门的那个「赵师兄」。
「原来是太乙真宗的故交。」程宗扬强笑道:「不知道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