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整日就闷在府里,迟早又要闷出病来。走走走,阿兄带你去逛一逛京城。”
阿沅无言,她来京城之后算是常出门的了,毕竟堂姐妹时不时来找她逛街,阿娘又常带她赴宴,怎么到了阿兄嘴里就成了闷在府里了?
不过阿兄一片心意不可推却,她便也装扮了随他出门。
京城的繁华本远胜于清城,但临近除夕,街上极少还有商铺开着,过往行人不少,但少了点热闹。
“阿兄,你要带我去哪里?”阿沅坐在马车里,撩开侧窗帘布,仰头对着外边骑马的林潮说话。她对京城不熟悉,行了两刻钟,根本看不出这是往哪个方向去。
“带你去城外观梅花,昨日山间落了雪,今日正好去瞧一瞧雪中梅景。回来后你就可以画一画,也让先生考校一下你的功课。”
阿沅今日在额间贴了个花钿,正巧是梅花的样式,将她妆点得格外俏丽。听闻阿兄的话,她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嘴角噙了笑意,额间梅花栩栩如生。
不远处巷子口停着一辆乌木马车,低调而不引人注目,穆原溪视线透过纱帘,平静地看着他们。
“那车里的是林氏阿沅?”
侍女点头确定道,“是,奴婢前些日子在街上碰见过忠定伯府的几位姑娘与她在一处。”
穆原溪脸上浮了淡淡笑意,“果真和林渡远很像。”林家出美人,可美人性情不一,这姑娘家看着就比那臭男人好相处。
她愉悦地想,总算被她找到突破口了。林渡远啊林渡远,你以为你躲在清州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么?
“跟上去,小心些,别被他发现。”
车夫一扬马鞭,马车慢悠悠地走起来,跟前面的轻车隔了不远不近的距离。
行了大半个时辰,马车才堪堪到了城外落梅山下,可前路就不好行马车了。山下也有种梅树,一片红粉灿烂,仿若云霞。
林潮勒了马,皱眉看着前方狭窄的山道,下马来到马车边上道:“阿沅,前方路不好走,我们不如就在这山下看看?这里也有梅林,就是看不到雪景。”
阿沅也知道前方不宜行马车,但她原本是抱着能看雪中梅的希望而来,自然不想在山下将就。借着阿兄的手臂,她跳下马车,往四周看了看。
这日子还专门来城外看梅花的人并不多,至少目之所及并无人影,安静得很,空气中散发着幽幽的梅香,沁人心脾。
“阿兄我们走走吧,要是我走不动了,你就背我好不好?”对着自己亲兄长,此时不压榨更待何时?何况她这次只是出来游赏,不必像之前到千门寺求佛那样需保诚心,一步一步爬那石阶。
难得看见小妹对自己撒娇,林潮一时间心软如水,想也不想地答应下来。
阿沅初时行在山道中还兴致勃勃的,可走了一刻钟之后就不行了,爬山体热,她后背漫上一层细汗,额前碎发也湿了几缕。不过气色看起来确实好了很多,红彤彤的脸颊像是苹果一般。
“阿沅,要不要背?”
她求之不得,很快爬上了阿兄的背。阿兄虽是文人,但平日里也常有骑射训练,肩背宽厚,趴他背上十分有安全感。
可就算林潮身体强健,背着她爬了许久山也有点吃不消,冬日衣袍又厚,生生将阿沅增重了几斤。
“我以后可不敢再带你看梅花了,若每次都要阿兄背,阿兄迟早得累死。”他喘了口气,忽又道,“不对,我家阿沅都是大姑娘了,阿兄可不能再背你了,你快下来!”
阿沅扒着他肩膀不动,“怎么不能背?你以后还要背着我出门呢。”她说的是出嫁之时,新娘要由兄弟背到花轿前。
林潮笑道:“你一个小姑娘说这事,羞也不羞?不过你说的也对,那应该是阿兄最后一次背你了,往后就让阿让背,他功夫好,背你肯定稳。”
阿沅顺手在小路边摘了朵梅花,恶作剧趣味一来,簪在了阿兄的髻上。不过说到程让,她想起点事来,“他之前也说过带我出城看梅花呢,没想到还是阿兄先带我来。”
林潮闻言得意道:“果然还是阿兄对你好吧,阿让就知道说空话。”他心里对程让鄙夷了一顿,心情一好,背上的阿沅都似乎轻了点儿。他掂了掂,抬起头来准备再自夸一下,却没想到一眼就看见前方半山亭里几个人影。
阿沅也看见了,小声道:“原来还有人和我们一样啊,阿兄要不要停下来歇歇?”她看了看四周,半山地势还算平坦,枯草上还有积雪,亭子周围一圈梅树,确实是个赏景的好去处。
忽然,她嗅了嗅,道:“咦,好像是青梅酒的味道,跟阿兄你酿的好像。”
林潮这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依照阿沅之言先将她放了下来。听到青梅酒,他面色不自在地咳了声:“咳,青梅酒不都是那个味儿嘛,你这什么鼻子?隔这么远都能闻见?”
阿沅嫌弃他,“哎呀你自己酿的酒自己都闻不出来?你等等,我去亭子里问问是哪府的女眷,说不定能讨一杯酒尝尝,到时候就知道是不是那个味儿啦。”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