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反正让他先这么折腾吧,一时半会也折腾不完这祖宗基业。”
“那父亲的事怎么办?陛下对他生疑,势必要连累你。”
“他将父亲召回,就是等着什么时候秦王有谋反的意向,第一时间派父亲去镇压呢。只要父亲拎的清,我在朔州顺利些,陛下暂时不会动我们家。”
这么盘算下来,程家倒还有些生机。只要循规蹈矩些,听从陛下的吩咐,做他手中的屠刀,他就会给程家荣宠。而且目前他手中也没另一把屠刀能撼动程家的地位。等到将来,谁又知道是些什么光景呢?
“那你准备怎么和阿沅说?”程诩终于提到了程让最不想面对的问题,逼着他面对,“刚定下婚期就去朔州,这是对阿沅的不负责任。你岳父一家都会对你不满。”
程让闭目仰头,让自己暂时沉寂在黑暗里:“这也是我急于定下婚期的原因。我很卑劣,是不是?我还是和你很像的,我们都是一样的凉薄、自私,只配生活在这地下室里。”
程诩沉默良久,道:“不一样的,阿让,我比不上你。”你会为阿沅争取,可我连再见一面妻儿的勇气都没有。
第85章 (捉虫)
别扭亲兄弟,漫漫轻别离。
地下室里烛火摇曳,黑影在壁上肆意扭动,显得有几分阴森可怖。两个人影,一立一坐,久久未动。
程诩的眼神在舆图上转了一圈,计算着从京城到朔州大概要多少时间。
“大概何时出发,陛下有确定的旨意吗?”
程让道:“大概半个月后,过几日就会正式颁布旨意。”
程诩点点头:“那我何时过去?”从岭南回京时,也是程让先回,他随后由护卫秘密护送,因而才有此一问,想弄清楚自己的出行时间。
不想程让看了他一眼,转过视线道:“你不用过去,你就留在京城,我将长风留下来。”
程诩愕然,这人之前还想让他继续做火药?
看他满目诧异,程让哼了一声,有些别扭道:“你都这样了,我还带你去朔州……哼,到时只会拖我后腿。你还是在京城享福吧,都那么大年纪了。”
程诩失笑,这弟弟怎么这么别扭呢?明明是在关心他,偏偏那般嫌弃。再说了,他年纪哪里大了?
他放松腰背,随意靠在轮椅椅背上,如果不看他的脸,定会让人以为这是一位气质高华的翩翩佳公子。
弟弟难得关心一下,他自然不忍拂了心意,便顺着问道:“既如此,你先前要我试做的火|药……”
程让打断他:“不是说那东西太危险了吗,你别弄了,要是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给炸了,我给你收尸都收不了……咳我的意思是说,你别琢磨那东西,帮我改进一下弓|弩等物,别的不用你操心。”
程诩确实不赞同继续研究火|药,自己私底下弄这东西,被人知道的话,一个谋反的罪名就跑不了了。听程让这么说,他心底也松了口气。
他先前真怕自己这弟弟沉迷于这种杀伤力太大的武器不可自拔,幸好,阿让很清醒。
“听你这么说,你对西北的情况倒不像是一无所知?”他有些好奇,阿让虽然是被迫去朔州的,但话里透露的意思却是准备得很充足,不像是近期才准备的。
他的弟弟在不知不觉中成长,而他却全然不知。
程让点点头:“那边确实有两个熟人,比人生地不熟要好些。你待在京城,帮忙看顾一下阿沅,若林家有什么事……”说到这儿,他顿住,林家还有林渡远呢,应该没事。
程诩听他没说下去,抬头看他表情,立时明白过来:“放心,林渡远还在呢,话说他还未成家啊。”他无意识地感慨了声,说起来他和林渡远年纪相仿,当年也都是名满清州的少年人物,林渡远文采斐然,他武艺高强,两人际遇却是天差地别。
“呵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成了家就跟没成一样。”程让讽道,“他心里跟明镜一样,从来不祸害人家姑娘。”
啧,亲弟专戳人肺管子。
程诩慢悠悠地将轮椅转了个方向,语气凉凉:“既然都打算好了,你还是尽早去和你岳父一家透个底儿,特别是你大舅子林渡远。”他也要将肺管子给戳回去。
程让咬牙,继而垂头,林家其他人还好,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阿沅开口。
“你要去朔州?”阿沅终究知道了程让要去朔州的消息,匆匆跑到隔壁去问他,却发现他已经在打点行装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若不是我听阿兄说起,你是不是都没打算告诉我,直接来个不告而别?”
朔州是什么地方?那是穆国最为偏远的苦寒之地,传说那里人烟稀少、风沙遍地。更重要的是,二十四岁的程让就是死在那里。
朔州对阿沅来说,就像是一个不敢触碰的禁区。她每时每刻都在祈求淳佑八年来得晚一些,更希望程让离那个地方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