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多年知交,我也就不瞒你,跟你交个底。”陆明嵘稍微客气地寒暄几句后,就与王太医切入了主题,将妻子甄氏被多年下药的事给详详细细说了。
自然,说的只是哪一年下药,下药了几年,药材都有哪一些。具体涉及了哪些人物,却是一丝一毫也没透露的。
王太医越听越皱眉,虽说世子爷并未将世子妃被下药的过程叙述出来,可是在皇宫里混出了名堂的王太医,什么龌鹾事儿没见识过,就是他自个也是参与过几样的。
当下便猜测,这世子妃怕是被嫉妒心强烈的女人给残害了。
可并未听闻世子爷纳过妾室啊。
不是妾室,那是谁?
难不成是摄政王妃看世子妃不顺眼,不愿意让世子妃怀孩子?
若是这样的话,就涉及到了立场派别问题。
能爬上后宫最红太医位置的王太医,自然是个人精,最是懂得趋利避害。后宫那些妃嫔的争斗,已是让他身心疲惫了,哪里愿意再卷入摄政王府内部的争斗里。
仔细看过世子爷列出的阴寒伤身体的一系列药单后,王太医便立即沉了声音道:“世子爷,恕我直言,当年世子妃难产伤了根本,又被投了几年毒,这身子一般来说是没有孕育的可能了。”
还没有给世子妃把过脉,王太医就下了这样的结论,陆明嵘眸光瞬间暗淡下来。
但是陆明嵘不甘心,甚至隐隐有几分不满:“王太医,每个人的身体健康状况有异,您也说了对于一般人来说,是没有孕育的可能了,兴许拙荆会有意外也说不定。”
言下之意,就是让王太医把过脉再来说话了。
听到世子爷语气里带了股怒,王太医立马点头应道:“自然是要给世子妃把过脉,才好确定的。”
在等待世子妃前来的时间里,王太医内心却在琢磨着,若是世子妃身体还有得救,他是救还是不救。摄政王妃的厉害,他是知道的,在没有探听清楚老王妃的意思之前,是万万不能私自医治世子妃的。
万一那药是摄政王妃下的,那他可就触到大霉头了。
宁愿得罪不知有没有那个命坐到王妃位置的世子妃,也是不能得罪已在王妃位置上坐了几十年的老王妃的。
却说,王太医这些心思,陆明嵘是没料到,但是对于王太医这个人,陆明嵘一向是不太喜欢的。若不是近些年来王太医声名鹊起,传说中医术高超,他才不会请势利眼严重的王太医来给自己妻子把脉呢。
可眼下除了王太医,陆明嵘也实在没有更好的人选,只得按耐住不喜的心情,请他查看妻子身体。
却说那甄氏,王太医没来之前,她一直陪伴在头疼的丈夫身边的。可不知为了何故,丈夫硬是不肯让她一块陪同去前院见王太医,害得她只能坐立不安地等待在后院里。
手里捏住的锦帕,都被甄氏揉得没型了。
她担心丈夫有了隐疾,却故意瞒她。
正当她内心忐忑不安时,丈夫身边的大丫鬟紫茉过来请她去书房,说是王太医给世子爷把过脉后,只是急怒攻心导致的头疼,没什么大碍。
竟然好不容易从宫里来一趟,顺便就给世子妃也请请平安脉。
“没什么大碍就好。”甄氏悬着的心立马落地了。奶娘的事儿,对于丈夫来说确实够大,怒急攻心也是有的,时间长了自然就会好。
倒是丈夫头疼之余,还想着给她也把把平安脉,甄氏刚刚才有点怨的小心思立马散了,这个闷葫芦倒也是个疼人的,只是光做不说,有点讨厌罢了。
思及此,甄氏嘴角浮上一抹甜甜的笑意。
“世子妃好。”甄氏才刚跨入书房的门,就见王太医早已准备好了似的给她请安,请她落座。
陆明嵘强行压下内心里的紧张不安,端了盏茶装作慢慢品的样子,眼神却时不时往妻子身上瞟瞟,又往王太医脸上瞅瞅。
他怕妻子不能生。
却说,眼下把脉的王太医,感受到手指尖传来的虚浮无力的脉象后,内心反倒平静了。
为他不用卷入摄政王府内的争斗而庆幸。
“世子妃最近有些过度操劳,睡眠轻浅,在下给世子妃开一副有助睡眠的药,好好调养调养即可。”面对世子妃,王太医官腔地述说着平日里说过无数遍的话。
开了一张日常调养的方子,便在世子爷的陪同下走出书房。
“王太医,拙荆如何?”行至花园,见离得甄氏远了,陆明嵘才有丝忐忑地开了口。
王太医早已想好了措辞,先是叹了口气,又摇摇头,给足了世子爷心里暗示后,才无限惋惜道:“晚了,若是早几个月发现,在下还能医治,在子嗣上还能有所指望……”
一席话说得,好像早发现几个月,他真能有那个本事治疗得了似的。
陆明嵘听后,整颗心都颓丧了。
妻子果然不能生了。
陆明嵘点点头,知道王太医亲口说了他无能为力,便真是无能为力了,毕竟哪个名太医也不会拿自个治不了病当做光荣的事,胡乱宣之于口。
送走王太医后,陆明嵘一个人在书房里闷闷不乐地坐了一天,不知该如何面对妻子。害怕妻子从他的面容里看出来点什么,逼问他。
他嘴笨,不会说,怕无端惹起妻子猜忌。
便午饭也未与妻子同吃,自个一个人胡乱在书房吃了。
哪曾想,还未歇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