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黑相间,身躯如细绳,竟是一条蛇。
王世钊浑然不觉身后众人惊惧的目光,如同品尝这世间最美味的东西一般,死死嘬住那条蛇的细细脖颈,嘴中咂摸有声,到后来,部分未来得及吞咽的蛇血从他嘴角溢出,缓缓顺着他的颌角,一路滑落到脖颈,加之他急不可耐的神情,状若恶鬼。
可最让觉得诧异的是,待他将那条蛇的血慢慢吸净,眸中的血红之色竟有了退散之色,怪异至极的脸色也渐渐恢复如常,不再那般骇人。
饶是在场不少人都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也被这诡异的场面给震得久久说不出来。
平煜定定地看着王世钊,心中惊疑不定,这人以往虽然阴险毒辣,至少一路从京城行来,行止还算正常,今夜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这般疯疯癫癫。
想起他那只花了两日功夫便恢复如常的腹伤,闪过一个念头,目光落在他腹上,难道他今夜的异常跟他前日伤愈的事有关?
王世钊将那条蛇身上的最后一滴血吸净,趴在地上缓缓喘息了一会,少顷,将蛇尸随手扔开,双臂吃力地撑在地上,慢慢起了身。
他行动时的僵硬已减缓了许多,膝盖及肘部也已能弯曲如常,摇摇晃晃站定之后,疲惫地在众人目光中转过身。
“对不住,吓到各位了。”他虚脱般地咳了一声,神情极不自然。脸色虽然还有些难看,但已经不再似刚才那般触目惊心,眼睛的血红也渐渐被正常的瞳仁颜色所取代。
见众人仍在神色各异地看着他,他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目光闪烁,解释道:“在下小时曾不慎被蛇咬伤过,虽救治及时,但那蛇毒性太大,在体内留下了残毒,一年到头免不得会发作个几回,唯有蛇血能方能以毒攻毒,不巧今夜余毒发作,才会如此失态,希望未吓到各位。”
说完,拱了拱手,晃晃悠悠往帐篷处走。
平煜冷眼看着他背影,刚要迈步跟上,忽听秦勇在身后唤道:“平大人。”
平煜停下脚步,回头一看,见是秦勇姐弟,身旁还有一位秦门年资颇老的长老,他扬了扬眉,问:“何事?”
秦勇面色凝重地看一眼王世钊消失的方向,低声道:“还请大人借一步说话。”
说罢,做个请的姿势,跟平煜一前一后走到一处僻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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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嬷嬷在帐中等了许久,不见平煜回来,只当他被别的事给绊住,一想到平大人那般事忙,今夜未必会再想得起搜身之事,不由得松了口气。
傅兰芽却半点不敢放下戒备,只她目前亦无她法可想,就算能侥幸想法子将书藏到帐篷外去,谁知转眼又会被藏于暗处的什么人夺走?既然左右都是保不住,何不在平煜眼皮子底下赌一把。
主仆俩将薄薄的垫褥整理平整,两人挨在一处躺下,果如之前所料,虽隔了布料,地上仍又冷又硬,只躺了一小会,便觉一股湿寒之气丝丝缕缕侵入肌理。
林嬷嬷想起从六安来时陈大夫的嘱托,心内煎熬得厉害,怎么也无法入睡。小姐正处在用药调养身子的关键时节,要是在这阴凉至极的山谷地上躺上一晚,岂非会前功尽弃?
她窸窸窣窣在衾单中找到傅兰芽的手,攥着手里摸了摸,果然,小姐的手还不如她的手暖和,远没有在六安那两日调养得好。
她彻底躺不住了,在黑暗中摸索着起身,低声道:“小姐,嬷嬷去跟外头的两位大人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在外头生个火,好赖借着火堆传来的热气将地底的潮气烤一烤,再这样躺下去,小姐非得生病不可。”
傅兰芽并未拦阻,这地上确实太过冷硬了些,她此行被押进京,始终抱着父亲会翻案的希翼,在尘埃落定前,第一要务便是想方设法周全自己。可惜生火之事,说起来简单,实则颇麻烦,陈尔升等人未必肯答应。
听见林嬷嬷出去跟陈尔升,似乎陪着笑脸说了许久,可那木讷的陈尔升只道:“要生火需得离开此处去拿火料,但是平大人吩咐了,在他未回来前,我和许赫谁也不许离开帐篷半步。”
无论林嬷嬷好说歹说,他怎么都不肯答应。
林嬷嬷无法,只好郁郁地回了帐篷,摸到傅兰芽身旁躺下,叹口气道:“这孩子太死板,非得等平大人回来示下,可平大人那么个脾性,怎肯答应?”
默了一会,眼睛一亮道:“要不等那位好说话的李大人来了,咱们再试试?”
傅兰芽不置可否,李珉的确要比平煜好说话得多,可惜不知一会在哪个帐篷安寝,是否还会路过她们帐前,多半希望不大,不过,不试一试怎知不行。
一边想,一边将身子蜷成一团。
地上虽不暖和,林嬷嬷的怀抱却很温暖,她疲乏得紧,渐渐有了些睡意。
等平煜回来时,傅兰芽已经不知不觉睡着了。
“平大人。”陈尔升和许赫见平煜过来,齐齐出声道。
平煜心不在焉地走到帐篷前,刚要掀开而入,忽然想起夜已深,傅兰芽怕会有不便之处,只好停步,轻咳了一声,权当提醒。
可帐篷内却静悄悄的,完全没有动静。
他错愕,他这才离开多久,还未想法子让她乖乖将东西交出来,她竟连招呼都不打就睡了?
“平大人。”陈尔升见平煜脸上隐约透着不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