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有人已经跟着调子轻轻地哼唱了起来。随着曲调越来越欢快,歌声也越来越响亮,原本在壁炉边玩耍的两个金发小姑娘和着曲子又蹦又跳起来。
木小树被这欢乐的气氛感染,搂着祁缙谦的脖子咯咯直笑。
祁缙谦凑近她的脸颊,道:“祁太太,你有些醉了。”
“胡说,”她不满,“我的酒量很好。”
他笑了:“不要小看这里的生啤,它能灌倒一头牛。”
一个西班牙面孔的中年女人在壁炉的空地上踩着音符跳起了佛罗门戈。她已不年轻,脸上的皱纹昭示着岁月的刻痕,然而她的舞步和面庞上洋溢的活力又重新赋予了她青春。
女人跳着跳着便跳到了祁缙谦和木小树跟前,她一边跳一边对木小树说了一句话。
她说的是德语。木小树一头雾水,转头问祁缙谦:“她说什么?”
祁缙谦笑着答:“她说,要不要和她一起跳。”
木小树不好意思了:“我跳得不好。”她好久没有跳舞了。
祁缙谦把她的话翻译给西班牙女人。女人又回了一句话。
“她说,她一眼就看出你会跳舞。”祁缙谦对木小树道。
还未及木小树回答,就听那西班牙女人对着众人不知喊了一句什么。欢呼声顿时浓烈了起来。
祁缙谦看向木小树,眼中带着笑意:“这下你逃不掉了,她让这里所有的客人邀请你一起跳。”
木小树被他们的热情感染,脑袋一热,站了起来,走向笑意盈盈的西班牙女人。
脱掉外套,里头是早上在梵蒂冈时穿的那身墨绿长裙。木小树轻轻旋了一个摆,俏生生一个佛罗门戈的起势。
手风琴换了一个调子,带着一股狂野的奔放。
起初,木小树的舞步还有一些生疏,但与她对舞的女人显然是个经验丰富的舞者,很快便把她带入了状态。
木小树墨绿的裙摆和西班牙女人酒红的裙裾交织而舞,像藤蔓与玫瑰,盛开在静谧的飘雪的小镇夜晚。
“bravo!”有人高举灌满生啤的酒杯喊道。
紧跟着也有人举杯,用木小树陌生的语言送上对这支舞的赞叹。
木小树觉得自己就要晕眩在这场佛罗门戈里。好久没有跳得这样酣畅淋漓。
祁缙谦揽着她离开饭馆时,她依然大脑昏沉。她把整个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一边走一边喃喃:“好热。”
飘雪的夜晚也这样火热。
他失笑:“你醉了。”
她站立不稳,他干脆把她打横抱起。
“现在要去哪里?”她云里雾里地问,“这么晚了去哪里找入住的酒店?”
“不去酒店,”他说,“我们回家。”
山脚下有座小小的两层别墅。祁缙谦推开围着别墅的白色栅栏,揽着木小树走上了别墅的阶梯。
木小树已清醒了不少,她惊讶地跟着祁缙谦走进别墅:“天呐,所以你也是洛伊克巴德的地主之一?”
他扭亮了灯,打开暖气,走到她面前,脱掉她沾了雪花的外套:“所以地主夫人,收拾收拾来后院泡泡温泉怎么样?”
她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们还有温泉?!”
他被这一声“我们”取悦了:“你先坐一坐,我去楼上拿浴巾和浴袍。”谁料他拿好换洗衣物,楼下大厅半个人影也没有了。
他看了看半开着的别墅后门,不禁摇头失笑。这么耐不住性子。
后门到温泉的通道上散落着她的衣物,他脚步微微一顿,倏而继续向前。
露天的小温泉像一轮圆月,镶嵌在针叶灌木中。
温泉里的女子则是月上的明珠。
她眯着眼趴在池沿,长长的乌发也不挽起,就这么垂落在泉水中。有雪花飘落,沾在她的发间,却又很快被热乎乎的蒸汽融掉。他停下了脚步,静静地欣赏他的明珠。
温泉的温度令木小树浑身舒畅,被高跟鞋硌得慌的脚也重新恢复了活力。她自顾自泡了小半天,才发现祁缙谦没有来。她不由纳闷,他取个浴巾怎么去了这么久?
她环顾四周,并没有他的身影。露天的温泉里只有她一个人,她能感受得到雪花落下的频率以及风吹过的声响。空荡荡的,就只有她一个人。
蓦地就觉出几分害怕。
她压低嗓子喊了一声:“祁先生?”
没有回音。
她加大音量又喊了一声:“祁缙谦你在吗?”
身后传来水流被拨开的声音。
“祁太太,找我有什么事吗?”熟悉带笑的声音传来。
她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下意识转身,却猛然意识到,他们都在温泉里。
都在温泉里,什么也没有穿。
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了起来。她仰头看他,他背着光,看不清神态。
她忽然想起了十多年前,当她还是个怯弱的孩子,有一个蓝眼的少年也是这样背光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