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那只手从自己衣裳底下抽出来,转过身去,双臂勾住他脖颈,脑袋埋进在他颈窝里,整个人懒洋洋挂在他身上。
上午应付胡秋盈,下午又去沈府查账,连带翻出这么大的机密,着实让人有些吃不消,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她阖着眼,又心不在焉地想,他整日这般早出晚归的,应付这些糟心事,怎么还……还那么有精力折腾她呢,这些日子几乎没断过,一折腾就是半宿。
“今天不要,我好累。”她闷声闷气,慢吞吞道。
这句话柔软轻细,带着点鼻音,奶声奶气跟撒娇似的。方长弈听得心头一热,眼中闪过几分炙热的星火,又暗自敛神压抑了下去,悻悻地答应:“……好吧。”
毛茸茸的脑袋从肩窝抬起来,含着雾的双眸亮起潋滟的光泽,煞是动人。她声音糯糯,认真命令道:“那你得一直陪着我睡,不许中途换地方,明早也不许一声不响就走人。”
方长弈迟疑,面色微微有些复杂:“我是不想吵醒你的。”
“我知道……”沈宁欢手指绕着他的发梢,“但好几次了,一睁眼发现你不在,我总是心里不舒服。你若上朝就把我也叫醒,反正,我得知道你离开了才行。”
他格外沉默了,目光有几分动容,轻声说:“好。”
沈宁欢心满意足,又把脑袋埋进他颈窝里,不肯做声了。方长弈会意,动作轻柔把人抱起来,往床边走去。
沈宁欢进被窝里躺好,立马又张臂把身边人圈住,黏在他身上。她很喜欢方长弈身上的温度,不像手炉,要么热得烫手要么立刻就冷了。他的体温妥帖自然,特别舒适。她闭着眼,胡乱在他怀里蹭了几下,心想,以后每个冬天都能抱着这个天然暖炉睡觉,多好。
夜寂如水,窗外偶尔响起轻细的风声,带起一阵落叶沙沙。沈宁欢眼皮微颤,那些细碎的声音在脑海里悠悠盘旋,越来越渺小,像在天边一样遥远,慢慢地,混合着迷蒙的意识一同堕入梦乡。
方长弈顺手捻好被角,看着她从眼皮打架到呼吸变得平缓绵长,深邃柔和的目光至始至终没有移开,看不够似的。
四处的灯相继被侍者熄灭,只余角落里小小一盏散发微弱的光,整个寝殿陷入安静悠然的昏暗中。
临睡前,方长弈在她额间轻轻吻了一下。
第62章
后来事态发展之迅疾, 简直让沈宁欢出乎意料, 方长弈是雷厉风行的行事手段, 她能想到,没想到一向少言的皇上也沉稳决断, 动起手来干净利落毫不犹豫。
云家伪造票据,作假收入被揭发,容觅洗赃银的罪行也败露了。官家即刻顺藤摸瓜,查到这笔钱乃是去年兴修汇阳大桥时容正先贪下的。容家在一个雨夜被抄家,此后又陆续查获这数十年来荣正先所贪下的赃银,竟多达百万两!
昔日的户部侍郎即刻被打入天牢,一家老小也发配沧州,连带着还罢黜了好几个同流合污的官员。
容觅作为帮父亲洗赃银的人, 自然也脱不了干系,被抓获后她倒是极为配合,一五一十把她爹的罪行都交代了, 好像只是个知情的旁观者, 丝毫不在意容正先的死活。后来沈宁欢才知道, 原来她当时想拖自己下水,只是意在要挟方长弈, 给自己的母亲安排一条退路。她深知父亲早晚有一天要垮台, 这一番垂死挣扎,所求的也只是母亲能有个善终而已。
漫长的稽考终于结束了, 佑亲王揭发贪官有功,皇上赏了五万两银子。对此沈宁欢颇为不满, 这赏得也太简单粗暴了吧,况且王府也不缺银子,赏赐些新奇玩意儿不好么?方长弈却是一脸深沉,说他皇兄平生最头疼赏赐什么这个问题,后来通通用银子打发,让人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沈宁欢无言。
冬至的时候本有七天休沐,但那时正逢稽考,方长弈没得放假。因此到了腊月二十三的小年,皇上连同之前欠的,一并给他安排了半个月的休假。沈宁欢一听大喜,掰着指头算了算,岂不是可以休息到正月初十?
小年那天一大早,沈宁欢便和方长弈一道进宫面圣,顺便和太后问安,完事了正好是晌午,两人又回沈府吃年饭。
长姐和姐夫昨晚便从通城赶回来了,因此沈宁欢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小团子叮叮咚咚向自己跑过来。
“彦儿!”沈宁欢本想和之前一样抱她,奈何彦儿长胖了太多,不但没能抱起来,手臂还给折了一下,险些脱臼。
“你啊。”方长弈摇头,给她轻轻揉了揉胳膊。
彦儿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