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站在那里,有点难过,眼睛泛红,热热的。
她眨了眨眼,温热的液体滑落。
终于忍不住,瘪嘴哭了。
初阳拿出纸巾,递给她。
虞念抬头,睁着泪眼模糊的眼睛接过,说了声谢谢。
然后随意的擦了擦。
初阳在她旁边坐下,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过了一会,她红着眼睛问初阳:“还有纸吗?”
初阳把那一包纸巾都递给她。
虞念抽出一张,擤了鼻涕,然后站起身:“我今天就……”
她哭的直抽抽,“就先回去了。”
初阳看着她,沉吟良久:“路上小心点。”
虞念恩了一声后离开。
余晖之下,初阳看着她的身影逐渐走远。
视线落在她刚刚擦过眼泪的纸上。
他什么也没有了,没有父亲,没有母亲。
其实这些他都无所谓,毕竟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早就已经习惯。
杀人犯的儿子这六个字,从小到大他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他自杀过好几次,用碎掉的玻璃割自己的手腕,或者是关掉门窗,把煤气打开。
可是他还是活得好好的。
活着太难,死亡也太难了。
他的人生本来就是一塌糊涂,初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释然了。
他不再主动去和别人交流,慢慢的,他越来越沉默寡言。
时间流水般易逝,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身边多出了一个和他同样沉默寡言的人。
体育课,她和自己一样,可以留在教室里。
就连课间休息,她也安静的坐在那,偶尔看了一眼讲台,然后低头,偷偷吃课桌里的零食。
后来有一次,班上的男生恶作剧,里的药翻出来扔了,她坐在那里哭。
那双总是懵懵的大眼睛蓄满了泪水,却一直忍住,不让她落下。
后来初阳出去,把东西捡回来,还给她。
小姑娘抬头冲他笑,还带着湿意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她说:“谢谢你呀。”
就连声音,也和她吃的糖一样,是甜的。
她可真好看,像洋娃娃一样。
初阳想,要是自己再优秀一点,是不是就不用这么自卑,连一句喜欢都不敢说。
真的……
太窝囊了啊。
就连刚才短暂有过的念头,也在看到她的眼泪以后,消失不见了。
是啊,他已经这么不幸了,怎么还能让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跟着不幸呢。
太阳已经落山,初阳看着天边的暗沉。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吗。
能看见太阳吗。
下了公交车后,虞念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站在顾骁楼下。
徘徊了好久,一直不敢上前敲门。
这是顾骁第一次生这么大的气,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消气。
犹豫间,屋子里传来动静。
夏鸾开了门出来,手上提着一袋垃圾,看到虞念了,笑道:“来找骁骁”
虞念点头,礼貌的和她打过招呼:“夏阿姨晚上好。”
夏鸾说:“骁骁他今天回家了。”
虞念一愣:“恩?”
夏鸾解释说:“回他爸家了。”
顾骁他爸妈离婚后,他被判给了他爸,在法律上,那边才是他的家。
可是……
虞念不太确定的问了一句:“那他以后还会回来吗?”
“可能偶尔会回来小住几天。”
虞念和夏鸾道别后,心不在焉的回了家。
她给顾骁打了好几个电话,一直显示无人接听的状态。
晚上的时候,何会莲给她煮了银耳莲子汤。
让她喝了再睡。
虞念背对着她,鼻音有点重:“谢谢妈妈,我一会喝。”
何会莲听到她的声音了,有些担忧:“怎么了,感冒了吗”
虞念摇头:“没事。”
何会莲听出了她的声音有点抖,犹豫了一会,她也没有继续问了。
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受了委屈就不要自己一个人憋着,要讲出来,这样才会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