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的发软。夔龙卫的狠辣与手段她是见识过的。此时背靠大树,拿这小郡王做挡箭牌,那些夔龙卫还能有些顾忌,若一旦离了大树做遮掩,她只怕没逃出几步,便会被人从后背一刀斩成两半。而等死了之后,她的魂魄多半又会被他们当成野鬼捉走,受尽磨蹉,连鬼都做不成。
可若不逃,这样死撑着,又能撑到几时?
这世上,大约早没人记得她是谁了。就算知道,也会毫不眨眼的就地诛杀她这个乱臣之女,去领取丰厚的赏赐。她是真正的孤立无援,毫无凭恃。
折腾了这一遭,夭夭不得不承认,她运气可真是背到了极致。生前不得善终也就罢了,好不容易重活一次,还没来得及睁眼瞧瞧明天的太阳,竟又要以更憋屈更惨烈的方式彻底消失在这世上,连丝念想也留不下。
那群夔龙卫的耐心显然在逐渐耗尽,一双双阴冷的眼睛,已透出杀气,连他们□□的坐骑,也开始用前蹄暴躁的刨着脚下的地面,扬起阵阵烟尘。
夭夭暗叹了一口气,开始重新打量周围环境,已经从思考如何逃生,改为思考被砍死后如何保全自己的魂魄。毕竟,她还有五年时间去搏一搏第二次借尸还魂的机会。
“哒、哒、哒”
空气已绷成一根拉满的弦。这时,包围圈外,忽然响起一阵略显急促的马蹄声。
听动静,不像是大队人马,只有几个人的样子。方向却是奔着这边。
“小郡王!”“小郡王!”
有人隔着夜色喊道,高举着火杖,并催马朝这边行过来。
看来,是其余夔龙卫听到动静寻了过来。夭夭顿生出一股回天无力的宿命感,狠狠一咬牙,手上也跟着加大力气,五根指头几乎都要捏断了。被她攥在手里的少年一听到这声音,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一个鲤鱼打挺,猛烈的扑腾了起来,一边扑腾一边呜咽:“姐夫!姐夫!姐夫快救我!”
姐夫??
夭夭顺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瞧去,面色雪白,额上沁着汗。一面希望来人是个明事理的高修为者,能一眼看出她不是厉鬼,还她清白,一面又忧心来人是个心狠手辣的暴戾人物,根本不受她威胁,便能将她轻松拿下。
马蹄声缓。原本密不透风的包围圈,迅速往两边靠拢,让出中间一条窄道。
一人挽着缰绳,徐徐策马而入。是个同样身穿红色夔龙服的青年,头罩藏青色乌纱,乌纱左右两侧各镶着一只金色夔龙兽,面若敷粉,唇若涂丹,眉目如同墨画,生得极俊秀,乍一看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与这帮凶神恶煞的夔龙卫气质格外不同。身后还跟着另两名夔龙卫,看品级,应是他贴身护卫之类。
“宋副使。”见他过来,众夔龙卫纷纷在马上抱拳行礼。
青年一脸风尘,头上乌纱和身上的夔龙服还沾着几片落叶,显然是急匆匆赶来的,秀眉微蹙,问:“小郡王呢?”
立刻有夔龙卫道:“副使当心,小郡王被这女鬼挟持了。”
那人这才注意到被困在树下的夭夭,以及被夭夭掐住脖子按在地上的少年,拧眉看过去。
见他终于注意到自己,少年如受伤的小兽般嗷呜两声,剧烈挣扎起来,喉咙却已被钳制的发不出声音。
因夭夭低垂着头,且躲在黑黢黢的老树下,众人并不到她面目。青年又催马靠近了些,目中闪过一丝讶异,急道:“这位姑娘,我知你不是鬼,这其中必是有什么误会,有事你同我讲,快些放了这孩子。”
听到这声音,夭夭终于慢慢的抬起头,隔着刺目火光,呆呆的望着那人的眉眼,顷刻,面上血色顿失,浑身血液仿佛都在一瞬间凝滞住了。
整座荒山都在剧烈震荡,她却忽觉整个天地都安静了下来,连远处奔腾如雷的喊杀声与马蹄声都听不见了。
如果说,重活一次,她最不愿看到哪个人,最好同他老死不相往来,这人若排的第一,无人敢排第二。
宋引,字公瑾,东平侯次子,以文采著称于世,本朝最年轻的新科状元。
若不是惨烈的死过一次,夭夭定然也会以为,端坐在马上的人是个温润如玉、举世无双的翩翩公子,面和心善,胸怀慈悲,那双修长如玉的手平日里定然只是提笔研磨,没沾过半点血腥,说不准还会心存侥幸,到他马下苦求一番,期盼这人能大发善心,证自己清白,饶自己一命。
可经历过五年前那场噩梦,再看这张脸,夭夭只觉毛骨悚然,寒意从脚底直蹿到每一根毛发之上。
五年前,作为震动朝野的“元武之乱”的最后一个余孽,她被自己的未婚夫亲手送到祭台之上,抽出魂魄,剖去元丹,挫骨扬灰。
自始至终,她那未婚夫,都一动不动的坐在观刑台上,眼睁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