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顺信誓旦旦,慌乱的差点咬到舌头:“是陈妈,是陈妈告诉我的!春子娘去夫人院里没一会,就被夫人院里的人带去马房了!少爷,陈妈总说要收我做干儿子的,你知道的!陈妈不会骗我!”
陈妈是夫人院里的老人儿了,虽不是近身服侍夫人,但她对万顺的话,还是可信的。
桑春涌出一股蛮劲,她一把推开比自己高一头的晁维,朝马房的方向跑去。
晁维也是心急如焚,拔腿正要追过去,又停了下来,先交代万顺:“去,把我们院里那几个有力气的都叫去马房,要悄悄的。还有,去请大夫来,不要府里的,你亲自到外面找一个。”
说罢便朝着桑春的背影追了过去。
桑春想了百般的可能,却没想到,夫人会如此狠毒将母亲送去马房,送到那个痴傻的见了女人就下毒手重打的老憨那里。
在桑春的记忆中,曾经身为丞相夫人的母亲,也是娇俏的,活泼的。家变后,母亲在晁府,收起所有的光彩,并且从未因为晁鹊明的关系,而显出过丝毫的得意。
一直以来,母亲恪守下人身份的本分,从未有过任何僭越之举。对张斯瑶,更是能避则避。
不争不抢,却换来如此下场!
桑春此时在心里恨极了自己,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将来,母亲不会坚持要嫁与晁鹊明为妾,如果不嫁,母亲也不会陷入险境!
到了马房门口,从后面追上来的晁维拽住了不管不顾要朝里冲的桑春。
“春子,在这等我,我一定把你娘带出来!”
说罢,晁维不由分说的先一步朝马房走去。
刚走到门口,晁维就察觉出了异样。
马房的门除了每日一次其他下人来送饭时,和晁府的主子派人来牵马时,其余时间,大门都是紧锁着的。
可现下马房的门环上空无一物,铜锁不翼而飞。
如果春子娘真在里面……晁维想到桑春那带泪的眼睛,不由得怒从心生,抬起腿来一脚将门踹开了。
院房里,空无一人,院墙一角的马厩里,有马儿被晁维踹门的声音所惊,在马厩里躁动的低声嘶鸣。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院里没有点灯,可马厩后面,老憨睡觉的屋子里,却有昏暗的灯光。
晁维顺手从马厩边抄起一根马鞭握在手里,朝那间透风漏雨的破瓦房走去。还未进门,便听到了一声粗喘。
伴随着这一声粗喘,老憨一边提着裤带,一边从破瓦房里走了出来。
老憨因长期被锁在这里,只与马为伴,一身污秽,自不必多说。同时多年来的封闭和心病,让他的脸上,一直浮现着残忍的神情。
这老憨从屋内走出来,由亮处到了暗处,一时间竟没发现晁维。他手在腰间摸摸索索的系着裤袋,嘴里骂骂咧咧:“贱女人,烂货……”
直到差点撞到晁维身上,老憨才察觉马房里多了个人。他被吓了一跳,神经质的朝后一缩:“谁?!”
晁维从前只在府里听过这老憨的经历,今日却也是第一次见到真人。老憨猥琐的神态令他作呕:“春子娘呢?在不在你屋里?”
老憨没有被晁维严厉的质问吓到,他也认不出面前的人就是晁府的少爷。见面前只是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老憨一脸猥琐的开口:“春子娘是谁?你长的这么俊,你娘一定好看,你让你娘来我屋里……”
话还没说完,晁维已经怒不可遏的抽了一鞭子过来。
老憨捂着脸,血从指缝里渗出来。
待感受到了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老憨目露凶光,直朝晁维扑了过来。
若论身板,年仅十四的晁维自然是不敌身强力壮的老憨。幸好,晁维院里的五六个能干的下人们,得了万顺的通知,此时恰好赶到了马房。
这些人见老憨正要对自己家少爷动手,立即上前一窝蜂的将老憨按倒在地。
“绑起来!”晁维忍不住又狠狠朝老憨身上抽了一鞭子,然后将马鞭狠狠贯在老憨身上。
突然,老憨的屋里传出来一声尖叫。
是春子的声音!
春子什么时候溜进来的?晁维头皮一阵发麻,朝屋里冲进去。
原本,桑春听了晁维的话,一直等在马房门口。她虽一直是男孩装扮,但想到老憨见了女人就打的习性,心里还是十分怕的。
可等了一会子,没等到晁维从里面出来,反而等到了晁维院里那五六个下人。有了这些人壮了胆子,桑春同大家也一起进了马房。
进去后,桑春看见晁维和老憨正将要厮打起来。
她见其他人已经上前制住了老憨,又见老憨的屋里还亮着灯光,便顾不上喊一声晁维,就直奔屋里去了。
老憨的房里只点了一盏灯,可房间十分局促,这小小一盏灯,就已经足够将屋内的情形照的清清楚楚。
桑春一眼就看见,老憨那张只铺了一张破粗布的床上,躺着一个仰面朝上,不着一缕的女人。
屋内灯火被冲进来的桑春带进来的一阵风,吹得颤了几颤,亮光打在床上那个女人的脸上,待看得清了,桑春浑身血液都涌到头部,几乎要立刻昏过去。
床上这个一动不动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娘。
她控制不住自己,尖叫一声,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却还没有失去意识,于是拼了命的用手撑着自己的身体,挪到了床边。
晁维听见桑春的尖叫声,第一时间冲了进来。进屋后,也被面前的景象震惊到呆立